未几,樊络也跟着进来,手里还提着一大块肉,且还有一对圆蹄,简言道,“老王带来的。”
那王兄弟,出手好阔绰!
贺桩简直看呆了,“那咱们拿什么礼还你那位兄弟?”
他与王锋乃是生死之交,这些俗礼他倒是素来不慎在意的,不过他倒是对贺桩方才那一声“相公”,十分受用,此时又听她直呼自己为“你”,皱着眉头道,“怎么不唤相公了?”
贺桩一赧,低头不语。
樊络心知妻子面皮薄,倒是没逼她,只道,“随你喜欢叫,不过‘相公’这个称呼,我很喜欢。”
贺桩也笑,找来茶叶,沏了茶递给他,只道,“快去吧,别让王兄弟久等了。”
樊络回到正堂,却见王锋临窗负手而立,看不清神色,不知是喜还是悲。
王锋心里颇为失落,兄弟娶亲,该是喜事。只是,凭大哥当年的气势,娶的也该是大盛国最尊贵的女子,不该是这位出身低微的小嫂子。
“是些旧茶了,不知你是否喝得惯。”樊络将茶盏搁到桌上,低声道。
王锋回神,却是不敢坐在他对面,只道,“当年行兵打仗,睡战壕啃草根,岂会喝不惯?且属下也不拘这些的,将军……”
一听这个称呼,樊络当下冷下脸来,“老王,我说过,这个称呼你不必再提,你说的那些前尘旧事我早已记不得,便是与我无关了。”
怎会无关?
五年前,盛燕之战,将军与他浴血奋战,怎奈被副将背叛,深陷重重围剿,他以为活不了了,是将军教他万万莫弃,带着他突围,若不是坠下山崖之时,他为了救自己,将军又怎么记不起旧事?
“将军,难道您真的甘心吗?”王锋忆及往事,一时红了眼,情绪颇为激动。
“你冷静一些,”樊络生怕惊扰了灶房的小妻子,压低嗓音道,“我不过一介凡夫俗子,你也已娶亲生子,好好过日子吧。”
“您可是英明神武的北定神侯,圣上钦定的长公主夫婿——大驸马!”曾经辉煌的荣耀,怎能说舍就舍得?还有,“柯景睿那小子狼子野心,背信弃义,您难道不想一雪前耻?”
王锋的话闹得他头疼,虽是记性不大好了,可那两年的漂泊,他的内心仓皇,他渴望安定,既是忘了前尘旧事,便该是他不愿记起的,何必再去理会那些纠葛?
“老王,你快回去吧!此番话,我不希望桩儿听到。”
王锋本还想说些什么,但见他脸色已不大对劲,只好站起身行军礼道,“是!”
贺桩进门时,见到的便是这般场景,总觉不大对劲。
虽说王锋是上门女婿,于男子而言总不大光彩,但冯家多少有些名气,他一个彪形大汉,怎会对樊络这般敬重?
对,是敬重,两个男子身形虽一样魁梧,但樊络是属于矫健类型,并不如王锋壮硕,但眉宇之间的气场却远胜于王锋。
“怎么了?”她问道。
樊络对着她扯唇一笑,只道,“老王城里的生意忙,耽误了总是不好,这便是要回去了。”
他这一笑,贺桩倒是不觉有什么,却是吓坏了王锋,以前的北定神侯可是铁血大将,严于律己,不言苟笑,饶是对着长公主,眉宇间也不见柔情,却是对着眼前的女子笑了。
“这才坐了一杯茶的功夫,不如吃了午饭再回去?”贺桩问道,方才她隐约听到二人争执,莫不是生了嫌隙,老樊要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