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瞪大了眼睛:“这,这怎么说?”
桃华叹道:“你只想想,太太从来没有来我这里拿过东西,怎么这回突然就想起来了呢?”
薄荷本也是个精细人,只是一时气愤没有想到,此刻被桃华一提,立时明白了过来:“是,是给了那舅太太?”
桃华冷笑了一下:“你去打听打听,舅太太是什么时候走的。若是开了库她立刻就走了,这事便能肯定了。”
薄荷立时就往前头去了。曹五太太离开这事儿没什么可瞒人的,不过盏茶工夫薄荷就回来了,一脸通红:“姑娘,舅太太第二日一早就走了!”这个第二日,自然指的是开库之后的第二日,如此看来,必是曹五太太拿走无疑了。
“舅太太竟把主意打到姑娘身上来了……”薄荷气得说不出话来,“姑娘,咱们怎么办?难道就白吃了这亏不成?”
“白吃亏是不成的。”桃华淡淡一笑,“舅太太走了,太太动不得,这一时都是无法的。不过那下手偷东西的,却是不能留了。”
小胖子蒋柏华有个睡午觉的习惯,每日午后总要睡上半个时辰。曹氏对这儿子视若珍宝,连乳娘都不放心,必定要自己陪着,因此每日这个时候,伺候她的丫鬟只消有一个外头应着卯,倒可轮流得些闲。
今日该白果当值,说当值,也不过是在外屋坐着做做针线。青果轮空,瞧着阳光十分好,便捏了一把瓜子,往园子里逛去了。
蒋家这园子小,收拾得却精致。假山流水都有,花也不少。篱边的有蜀葵蔷薇,水里的有菱角睡莲,低矮的有野菊地丁,高大的有木槿石榴,既可赏花又可入药。此刻虽说尚未有花朵盛放,但绿叶扶疏,也有些趣味。
青果一边溜达,一边时不时举起手腕来看一看那新得的银镯子。这是她老娘宋妈妈昨日才给她的,说是曹五太太赏的,只是怕引人怀疑,故而拖了半个多月才叫她戴出来。
这对镯子份量并不重,上头雕的缠枝莲花纹却十分精致,青果颇为满意,倒也不枉她提心吊胆揣着那玉走一趟。不过大姑娘回来十几日了,也没见有什么动静,想来尚未发现。
她老娘倒是小心过头了,这东西到底是冬日里摆的,这时候又不用,哪里会发现呢?等到天冷了再拿出来,已经过了一年,大姑娘又去找谁?少不得是茯苓那个蠢丫头顶缸罢了。
青果溜达了一圈,身上晒得暖暖的往回走,还没到曹氏的院子,忽见几棵木槿树后头仿佛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该在屋里当值的白果,另一个却是大姑娘桃华院子里的小丫头桔梗儿。
当值的时候居然跑出来闲磕牙。青果难得逮着白果一个错儿,当下不由得有些兴奋,放轻了脚步绕过去,要听听她们究竟说些什么。
她来的时机正好,刚摸过去就听见桔梗儿道:“这是老爷叫人捎回来的东西,大姑娘带着薄荷姐姐去药堂了,我想着送过来给太太——”
话犹未了,便听白果叹道:“你这丫头莫非是个傻的?老爷捎回来的东西,你不先拿去给大姑娘看,怎么倒巴巴送过来了?还不快拿回去呢,若是先交了太太手里,大姑娘哪里还能分得着什么好的?”
桔梗儿还有些迟疑:“捎东西的人说是老爷叫给太太的……”
白果在她额头上戳了一指头:“你这呆丫头,老爷远在外头,莫非回来还要为这事对质不成?还不快拿回去。大姑娘不在,就先放在屋里。茯苓呢?叫她看好了。”
“茯苓姐姐刚才回家去看她娘了,一会儿就回来。”
“那你就先放在姑娘书房里。横竖就这一会儿工夫,姑娘的书房也没人敢进,放着就是。等茯苓一回来,就叫她先收到库里去。”
桔梗儿喏喏应了一声,抱着个木匣子转身跑了。白果闪身出来,先左右望了望,才掸掸衣裳,若无其事地回了曹氏的院子。
青果从树后转出来,只觉得心里兴奋得呯呯乱跳。她是曹氏陪嫁来的丫头,跟着主母经了陈家又到蒋家,自觉老资格,理应在曹氏面前是第一等的大丫头。然而白果却是蒋家的家生子儿,以前是伺候蒋锡的。曹氏绵软,又是再嫁,到了蒋家便觉得腰杆不直,即使对着白果也有些底气不似的,硬是叫白果压了她一头。如今好容易逮到白果这明晃晃的把柄,只消往曹氏面前一告,谁也保不住她。就算不撵出去,也要黜落一等,从今之后,这主院里可不就是她青果出头了么?
刚要举步,青果又停了下来。这种事总要有真凭实据才好说话。且桔梗儿刚才说了,茯苓一会儿就回来,她若现在去跟曹氏说了,审了白果,再往大姑娘院子里去查看,说不定东西已经入了库,竹篮打水一场空。倒不如她现在就去大姑娘院子,假做是太太让去的,见了那匣子闹起来,到时候看桃华还怎么把东西昧下!
青果打定主意,转身就往桃华的院子去了。
蒋家下人并不多,两个姑娘每人不过一个大丫头,一个小丫头。因桃华院子里有李氏留下的东西,才多一个茯苓管着库房。这时候薄荷跟着桃华出去了,茯苓回了家,整个小院都是安安静静的。
青果在院门处探头瞧了瞧,正好看见桔梗从厢房里出来,小心地把厢房门掩好,就转身提起廊上专门用来浇花的小水桶,往院门处走过来。
青果闪身躲到门后头,眼看着桔梗提了水桶往厨房的方向去,想来是去井边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