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华这一声喊在宁静的夜中显得特别的凄厉,他发疯一样冲进人群,对着这群还在昏沉沉打盹的家伙拳打脚踢,将那些满眼茫然的士兵从模糊中唤醒。
听声音是敌人的大对骑兵,步兵对骑兵怎么看都是一个必死的结局,现在最佳的选择就是撒开双腿朝后一阵猛跑。可这个心思刚一浮上心头立即被他否决。
在这样的黑夜中,这一百人若想从敌人的快马中逃生,机会几乎为零。
对付骑兵的最好法子就是结成厚实的阵形,现在是黑夜,想来敌人也不可能全军来袭。最有可能是遇到了敌人的斥候骑兵。只要结成整齐的军阵,守上一阵,等后面的大军跟来,这一都人马就得救了。若就这么溃散奔逃,正要随了敌人的意。金人骑兵只需骑马跟在后面,提起马刀一劈,就能轻松地将这一百来号人杀个干净。
听到杨华的大叫,所有的士兵都从睡梦中惊醒,有人慌着穿铠甲,有人在混乱中寻找兵器。更有人抽出腰上的短刀当铲子铲起地上的雪往篝火中盖去,雪被烈火一烤,腾起大股白气,空气中弥漫着阵阵木炭的怪味。
满眼红丝的古松从假寐中惊醒过来,一把抓住杨华的手,惊慌地问:“杨都头,出什么事了?”
杨华猛力挣开古松的手臂,大叫:“古虞侯,敌人来了,全是骑兵,估计离我有两公里。”
一听有金人骑兵,古松满面煞白,虽然不明白两公里究竟有多远,可他一看到满天乱飞乱叫的乌鸦,立即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手头只有一都人马,这一百来号疲军若遇到敌人骑兵,也不需多少,十个金人就足以让自己全军覆灭。
一想到这里,古松手足全是冷汗,喃喃道:“怎么办,怎么办?快逃吧。”声音刚一出口,听起来像哭一样。
杨华冷冷地说,“虞侯,现在要逃也没处逃去。最好的法子是也派出一队骑兵反冲锋,敌人肯定是斥候,人数绝对不多,冲上去。敌人见占不到便宜,自然会走。你我是这都人的头,马上给我安静下来。若你我都乱了,这仗还怎么打?”
“你他妈说什么废话,有骑兵我还怕什么?”古松终于失态了,他声嘶力竭地大叫。
“退吧!”一群衣着凌乱的士兵集聚在古松和杨华的身边,大声叫嚷。
“不行,不能退。”还没等古松说话,杨华猛地地一摇头,“我们现在一退,敌人的骑兵在后面一追能活多少?再说了,我们这一退,后面的主力不明真相,也跟着退怎么办?那时候,我们就算有一百条命也逃不过军法的惩处。”
古松心中已经乱成一团,事实正如杨华所说,如他现在一退,这一百人马最后也活不了几个,乱了中军也是死路一条。可若就地防守,未必是人家的对手。这事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条。
心中一阵沮丧,又想起家里的妻儿,古松双腿突然一软,喃喃道:“退,怎么退,不退又能怎样?”
“虞侯!”杨华被古松一脸的灰败激怒了,他妈的,宋人之中怎么尽出这种熊包,还虞侯呢?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再这么耗下去,敌人马上就要冲到跟前了。你想死,老子可想活下去。他将脑袋凑到古松耳边大吼:“古松,敌人不多,又是斥候,想来不会与我纠缠太久。这里地势开阔,不利于守。我拟先将所有士卒都撤上坡来,结成方阵。只要抵抗上一个时辰,等后面的大军跟上,敌人也只有撤退一途可走。”
“可是……可是……”古松恍然无计,嘴唇张开,却说不出话来。
“别可是了。”杨华猛地提气对着山坡下乱成一团的众人大吼:“所有人到山坡上集中,结阵。弓手在后,枪手、刀手突前。不要乱。”
听到有人大喊,下面的乱军好象找到了主心骨,纷纷朝坡上跑来,在杨华身边围成一个大圈。刀手和枪手们用颤抖的双手穿着盔甲。弓弩手则扯出羽箭,蹲在地上一支支往面前的地上插。
杨华回头看去,那古松如中梦魇,浑身都抖个不停。
不但古松如此,其他人也乱得很,虽然只有一百人,可弄了半天,这个方阵怎么也结不成。说起来,杨华这个都基本都是新兵,只十几个从河北战场上活下来的老兄弟。新兵组建没几天,又是第一次上战场,看来,这次战斗的前景不太妙。稍有不慎就是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耳朵,金人的马蹄声开始清晰起来,背心突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杨华心一横,对古松道:“古虞侯,我去前面看看。”
“都头,你要去哪里?”
杨华面无表情地说,“我先骑马去前面挡上一阵,你马上回汲县讨救兵。你是何将军的老人,在上面能说上话。这一百弟兄地拜托你了。”都中正副都头和将虞侯都配有战马。现在军队的混乱一时难以恢复,只能用骑兵冲上去拖延一下时间了。
“啊!”
杨华转身对身边一个姓赵的长身子的副都头大吼一声:“赵明堂,稳住阵型,等我回来若阵还没结好,我拧掉你的脑袋。”
那个长身子的副都头是都中刀手和枪手的头,担任前排攻坚任务。听杨华喊,立即站直身体,“都头放心。”
杨华又对一个黑瘦的小个喊道:“李鹞子,若你想死,骑上赵明堂的马随我杀敌。”
“我所愿也!”一团黑光闪过,那个小个子已经跃上马背,看起来还真像一只大鸟。
“哈哈!”李鹞子大笑一声,声音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