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三年九月四日,真定。
天气热得厉害,秋老虎的威力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特别是在城墙上站了一天,更是晒得人头昏脑涨,蔫头八脑。
伪齐国右武大夫李成站在城头,只感觉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很水沁透了,**地贴在背心,让人皮肤一阵阵痒。
他的武艺本走的是刚猛的路子,可最近武艺越的精熟,胸口中却有一股内火无法泄出来。他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只觉得外门功夫练到这等程度,已经再无法向前进步了。若想再进一步,也许地由外入内。
而内家功夫精妙深奥,因为初练是效果不好,也没多少人练。放眼天下,或许只有汤阴的杨家和岳家还在修炼这门武艺吧。
十年之前,杨家人和岳飞还是一个普通的武者,那时候,李成已经名满天下了。可这几年岳飞和杨再兴蹿起极快,特别是内家拳高手岳飞,已隐约有天下第一的味道。而他李成的武艺比起当初并没多大进步。
一想起这点,李成就觉得难以容忍。他是一个纯粹的武人,以修炼武艺做天下第一高手为人生目标。可修炼到现在,他已经感觉到外家功夫的局限了。
可是,由外入内并不如想象的那么容易,先需要静下心来细心琢磨。
“可是,我静得下心来吗?”李成苦笑着摸了摸鬓角,触摸到沙砾一样粗糙地面庞。他已经四十了,头已经开始花白,人生能有几个四十年?
这两年,他投降了金人,做了一个人人唾弃的汉奸,心情已经抑郁到极点,可说是心性大变。
刀法日臻狠辣。可每杀一人。好象都离那无上地武学大道远上一步。
或许。真如岳鹏举当初所说过地:身正、心正、刀乃正。
“可是。我还能做到这一点吗?”
李成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无法窥视武学地无上大道固然令他烦恼。眼前地战局更让李成揪心。
这次河东军东征地攻势极其凌厉。动作迅猛剽捷。
河东军的东征出乎金国上层和刘豫的意料,在他们看来,山陕本为一体。此刻关中地区内战正酣,杨华后院不稳,正该经略关中,扎稳根本才谈得上东出太行,席卷天下。
如今,大齐新立,河北、河南烂,需要一段缓冲期整顿地方。而杨华若经略关中,没一两年时间脱不了身。到时候,或许刘豫也能统合好国内势力,碰上精锐河东军未免没有一战之力。
可杨华偏偏出人意表地放弃关中,突然东进,打了金人和刘豫一个措手不及。现在,女真人的主力还分散在山东、东南和京畿三地,中山、河间,甚至燕京一片空虚,根本组织不起有限的反击力量。
现在,刘豫手头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只有李成手头这一万多人,可这一万多人战斗力低下,也只能缩在城里防守。
真定是中山镇的府,也是河东军东征的起点,势在必争。
可,我真定守军真是河东铁骑的对手吗?
听说杨华拿下夏国之后,得了两万多匹战马,组建了一只五千人地骑兵军。
一想到五千铁骑在平原上冲锋时的情形,李成心中就寒。那已经不是人力所能抗拒的了,他以前就是在女真人的骑兵手中吃过大亏,对骑兵有一种天生地恐惧。
河东军已不可阻挡,金人大军一时无法达到战场,真定恐怕要完蛋了,李成已经心冷。
依托真定的城池,或许还能抵挡上半年,到时候,金人大军也该来了。可是,连兴庆府那样地大城都被河东人拿下了,杨华的攻坚能力应该不弱。李成忧心忡忡地想,究竟该如何是好呢?
心中翻江倒海,身上一片躁热,汗水出得更多了。
现在,也只能期望防守井口的守军能够拖延上半月,只要将时间拖下去,就有机会。
井那边拖延半月,真定再拖延两月,宗翰也能赶到战场了。
又看了一眼坚固的真定城,李成稍微有些心安。
正在这个时候,身边的曹成指着前方:“李将军,你看那是什么?”
曹成现在已经被李成依为左右手,他从河东军偷师来的那套训练方法让军队地战斗力得到极大提升。加上这人习惯同士卒同甘共苦,很得士兵信任。
真定守将中,刘豫的弟弟刘益是个草包,其他部将也都是刘豫安插过来地亲信,祸害百姓那是凶横敢战,一上战场却变成了草鸡。也只有这个曹成还算是一个人才,可以重用。
当初,李成也不是没怀曹成是河东人的奸细,毕竟他有个弟弟在杨华手下做大将。可后来观察了一段时间,李成现曹成没有异常举动。而且,曹成主动同他谈起了当初为什么离开杨华地事情。
曹成当时羞愧地说,他以为杨华是去太原送死,自己私心作樂,自然不肯随他一起去太原以身殉国。后来,他也没想到杨华强大到这等程度。自己品行上有了污点,就算去太原,也会被
与其在那里受气,还不如在外面干一番事业。
对于曹成的遭遇,身为地汉奸的李成非常理解,心中那点怀也就烟消云散了。
听到曹成的叫喊,正在城楼里躲阴凉的刘益跑了出来,这个中山镇的军政长官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伪齐的军官。
还没等李城朝远处看去,一众军官和刘益都大声惊叫出声,一个个面如土色。不用朝远处眺望,李成已经知道是河东军杀过来了,难怪这些家伙吓成这样。
李成转头朝西面看去,只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