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黑了下去,原本热闹的顾宁家也随着客人一个个的离开,重新归于平静,顾宁双手按着兴奋得不肯睡觉的弟弟顾桉,强迫着小家伙去睡觉,顾桉倒是很听姐姐的话,哪怕睡不着,也依旧乖乖躺在床上假寐,一边的顾爷爷到底年纪大了,加上身体尚未完全康复,精力没有年轻人旺盛,顾爷爷带客人们一走,就躺在了床上,躺着躺着鼻尖传出一阵阵绵长的呼吸声。
顾桉听着爷爷的酣眠声,慢慢也睡着了。
一家老小全睡着了,顾宁轻手轻脚给爷爷弟弟盖上被子后,立马转身瞪着身后人,那双眼睛亮亮的,哪怕是漆黑的夜色中,也能让人感受到眸中的一抹凶光,那抹凶光仿佛在说:“你怎么还不走?”
薛林山领会到宁丫的意思,唇间忍不住含笑,身躯却依旧屹立不动。
顾宁再狠狠瞪了一眼他。
薛林山张开双手,想将人揽入怀里,顾宁微微挪开一点,让薛林山的打算落了空,薛林山心底微微失落,面上就带了几分出来。
顾宁见此,哪里不知道他心底想什么,因为自从她跟大壮哥定亲后,薛大壮这小年轻也不知道哪根茎开窍了,总是抓住任何时机缠着她歪腻,两个人腻在一起,薛林山倒是很尊重顾宁的,没顾宁的允许不会动手动脚,但即使两个人啥都不做光大眼瞪小眼,薛大壮都能眸光深深地专注地看着她一整天,这股歪歪腻腻的劲头,就是顾宁也大呼招架不住啊,现在,要是自己不开口赶人,薛大壮肯定不舍得走,想到此,顾宁只得好笑问:“大壮哥,夜深了,你咋还不回去?”
闻言,薛林山当即抬眸,望着顾宁说:“宁丫,你睡觉,我看你睡着了我再走。”
顾宁:“……”
一个大活人杵在床边眼睛紧紧瞪着你,换谁谁都睡不着啊。
顾宁略微气闷的同时,心底还莫名升起一丝丝的甜蜜。
哎呀!
真是没救了。
难道自己是被薛大壮吃死了?
顾宁故意噘嘴道:“你还不快走,累了一天,难道还不够啊?”竟然还想要给她守夜,当他自己是铁打的啊。
这话虽然凶巴巴的,可是估计连顾宁自己都没明白里面含着的那一丝关心之意。
薛林山品出了一丝味儿,望着顾宁时,感觉一股暖流涌入心底,源源不断,他心里软得不行,恨不得将眼前的姑娘拆吃入腹,抿抿嘴,高大的身体微微动了动。
顾宁当即又凶他:“快走快走。”
“哗啦……”
茅屋里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应该是在里面的顾爷爷与顾桉,不知道是哪一个被顾宁的突然拔高的音量惊吓了,睡梦中翻了个身儿。
顾宁赶紧住声。
薛林山望着小心翼翼生怕吵醒家人的顾宁,忍不住笑说:“那我走了?”
顾宁赶紧摆手:走走走。
薛林山挪挪腿。
顾宁又摆手。
薛林山见顾宁丝毫挽留的意思也没有,忍不住低叹了一声:“唉!”
成亲的日子,怎么还得那么久啊?
待到薛林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确定他已经离开家里,顾宁才将门栓了,找到自己的窄小的床铺爬上去,窝在简陋的床上,顾宁想到薛林山离开前那落寞的身姿,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自从两人订婚后,大壮哥就想时时刻刻跟自己腻在一起,这种黏糊的劲儿,顾宁还真的觉得招架不住啊。
她原本就出生在感情淡薄的家庭,后来出社会奋斗,谈过几场无疾而终的恋爱,跟那些人之间,也没有感情深厚到恨不得每时每刻呆在一块儿的地步,或者,可以说她至今还没有品尝过真正的爱情的滋味。
所谓的真正爱情的滋味,就像大壮哥这样的?爱到哪怕爱人睡觉都会担心她睡不好?
是这样吗?
顾宁摇摇头,换成她,她根本没那么歪腻。
想了一阵,顾宁突然噗嗤一笑,虽然她的确有点儿嫌弃薛林山的歪腻,可是……可是……
只要他的那股歪腻劲是对着她,好像……好像又没那么难以忍受……甚至,甚至她还觉得心底甜丝丝的。
顾宁伸手捂嘴,好不容易止住咧开的嘴角,心想她难道真的陷入爱河了?
上辈子连亲情都没品尝过,这辈子,想到爷爷跟顾桉对她的好,她甚至也已经拥有了爱情了?
只一想想,简直美滋滋。
到了这一刻,顾宁整个人终于从身到心,彻底的甘愿留在这个历史上甚至没有出现过名字的朝代里,跟她的家人,爱人,一起用心经营以后的生活。
下定决心后,顾宁精神兴奋得睡不着觉,在床上翻来覆去,把身下原本就破旧的床弄得摇摇晃晃的,差点散架,顾宁这才安静下来,不敢乱动。
眼睛瞪着破床,她蹙眉,开始掰着手指数目前自家还有多少余钱,要是余钱够,等新房子建成的第一件事,她就立马给自己换一张宽大柔软舒适的大床,到时候自己想怎么滚,就怎么滚。
至于现在?
因为蜗居的小茅屋根本放不下新床,顾宁只得继续委屈自己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赚的银钱,顾宁根本不管,全部交给了顾桉收着,这小财奴最喜欢每天数一遍家里的银钱,精细到每一个铜板,每天看着顾桉数钱的高兴样儿,顾宁就也感觉很高兴,虽然她不管银钱,但顾桉数钱是当着家里人的面数的,所以家里有多少银钱,她是知道的。
刨去爷爷治病的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