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接到重点高中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后妈的案子宣判了,山哥跑了,孟强以开设赌场罪被判了三年,身败名裂。
至于我妈欠的十八万,也被宣布作废了。
我带着军军回到了冷清的家,在收拾后妈的遗物时,我发现了一张纸条,是后妈留给我的:静静,军军就交给你了。
我看着这张纸条,肝肠寸断,从晶莹的泪光中,我似乎看到她把弟弟的小手塞进了我的手里,然后就那么直愣愣地望着我。
我跪在爸妈的遗像前,把后妈留下的纸条烧了,当然还有对他们的保证:“爸,妈,你们放心吧,我一定把弟弟带大,供他上大学,娶妻生子,给我们家传宗接代!”
当时的我根本没有想到,就是这一句承诺,却完全改变了我的一生。
我看了看家里的存款,只剩下了七百多块,再过一个多月,新学期就要开始了,我要上高二,弟弟也要上初二了,学杂费再加上一学期的生活费,这点儿钱根本不够。
我在家呆了两天,觉得这样不是办法,就打算出去找点活儿干,有亲戚介绍我去饭店当服务员,我听说一个月才四五百块,就没去。
听村子里的人说,附近有一家小型耐火材料厂,要招清渣工,一个月两千块,我打算过去试试。
都是乡里乡亲的,厂长和我爸还认识,但他说啥也不要我,说耐火厂的活儿又脏又累,我一个女孩子,根本干不了。
我天生是个倔脾气,在他办公室门口跪了大半天,周围工人都对他指指点点的,说他一定是欺负我了,厂长惧内,他也害怕传到他老婆耳朵里,只好答应让我试试再说。
正晌午,我顶着火辣辣的太阳来到了砖窑上,穿上了棉衣、棉裤、棉鞋,戴上了火车头棉帽、棉手套,抄起一把铁锨,下了火道。
火道里面就像是一台高温烤箱,汗水还没流下来就被烤干了,炉口上窜下跳的火苗距离我的头部只有一尺多远,要不是带着火车头,我的头发准得烧焦。
我把头一低,双臂攒劲儿把长锨溜底推了出去,看铲满了煤渣就往回抽,然后前手一搭锨把中间,后手一压,把煤渣往火道上撂。
只听“啪”的一声,由于锨把太长,锨头撞上了炉门,煤灰飞扬之中,火红的煤渣还趁机顺着脖子钻进了衣领,我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
我咬着牙,忍着疼,再次把铁锨推了出去,急收,上扬,这一次我掌握好了角度,一锨煤渣被我干净利索地扔了上去。
两锨、三锨……
煤渣终于清完了,上来后我才发现,自己身上冒着烟,有两处还看得见火苗。
一个姓胡的烧窑师傅急忙端来了一盆凉水,不停地往我身上撩着,我嫌不过瘾,抢过来全浇在了头上。
坐在满是煤粉的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我平生第一次感到七月的阳光是那么柔和多情,是啊,和几乎要把人烤熟的火道相比,它的确是逊多了。
也只是缓了几分钟,我就一骨碌爬了起来,抄起长锨,跳进了二号火道,浇湿、烤干、冒烟,再浇湿……
等我把所有的煤渣都清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吃饭的时候,我就觉得一个色迷迷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转悠。
我虽然没成年,但是身体上已经熟透了,用一句前凸后翘小蛮腰来形容并不过分,再加上一双大长腿,吸引男人眼球是正常的。
这不,胡师傅刚走,这个家伙就凑上来了,“累坏了吧,像你这样漂亮的妹子,干啥不行,来清渣真是太委屈了!”
我听胡师傅说过这人,也是这里的烧窑师傅,叫杨光,喜欢赌钱,三十多岁了还是光棍一条。
我摇了摇头,“有啥委屈不委屈?反正我也不会别的技术,想赚钱就得出死力。”
“你们女人,天生就懂得一项赚钱技术,难道你没听说过有句俗话叫做双腿一叉、钞票大把吗?”这厮说着,一只咸猪手刚好搭在了我的臀部上。
“别忘了你妈也是女人!”我一把拨拉开了他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起身就走。
没想到吃个饭还让人骚扰了,但正因为心里憋着气,清二遍渣的时候反而不觉得累了。
干活儿的时候不觉得,可是当我回到家,躺在床上的时候,却感到浑身酸疼,连身都不敢翻,一直到了凌晨四五点钟,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我一觉醒来,已经是上午十一半了,我觉得身上不对劲,一掀被子,原来是大姨妈来了。
千刀万剐的大姨妈,偏偏在这个时候来,我总不能上班第二天就请假吧,看来只有硬撑着了。
那时,傻乎乎的我根本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有多严重,否则,我现在也不会每次大姨妈来的时候连床都起不来。
我刚收拾好,懂事的军军早就煮好了两包方便面给我端了过来。
我害怕迟到,胡乱扒了两口,就赶紧走。
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五分钟,签到室有个腰比水桶还粗的婆娘,当即就对我破口大骂起来:“你就是周静静吧,小小年纪就知道勾引男人,真是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
就冲这说话的范儿,我知道她一定是厂长老婆了,不过我听说厂长老婆嫌脏,一般不来厂里的,怎么像特地来找我茬似的。
虽然羞辱的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但为了不被扫地出门,我忍着没还击。
厂长老婆骂足骂够了,才说道:“今儿个老娘高兴,就放你一马,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