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考了很长时间,还是决定第二天晚上去看看。
在隆城,有一片八十年代建造的家属楼,我小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后来,大约2002年左右。搬迁走了,那里又建造了停车场。这么多年过去,我再也没去过,听老妈说,那片厂区改组倒闭,家属楼的居民也都搬迁,地方一直荒着,很多年没有住过人。
据说那里曾经闹过鬼,有一些小年轻慕名去探险,发生了很多坊间的诡异传说。我们当地人没有去的,都知道那地方不干净。
现在父亲留下口信。让我晚上去,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心事重重,一晚上没怎么睡。
白天的时候做了些准备。我把仓库里的老牌自行车扛出来,家属楼那地方离市区稍有些远,坐车不至于,走路又太累,骑自行车正好。
我妈看我搬出自行车,好一顿埋怨,说我没事穷折腾。
我告诉她晚上出最近这些日子城里流传各种邪门歪道的传说,什么死了三天的老太太诈尸了,郊区挖出僵尸了,夜跑的女孩被害了等等,老百姓都人心惶惶。晚上没什么人出门。
我笑笑,都是无稽之谈,说了些安慰的话让她放心。我蹬着自行车就去了。
顺着城里的大河,一路骑行,渐渐到了城乡结合部。夜晚夕阳如血,周围是挤挤挨挨的平房,路边生满了杂草。路坑坑洼洼的,我奋力蹬着自行车,大概在六点五十左右到了家属楼。
大场院里空无一人,三栋赤褐色的废弃老楼竖立在那里,破门破窗,夜风中看去破败荒凉。
我骑着自行车绕过这三栋楼来到后面,紧贴着家属楼就是停车场。这是个烂尾工程,据说和上面黑箱操作有关,咱小老百姓也不了解,就知道花了将近一年时间,修这么个玩意,从来没投入使用过。
方圆一公里内没个人影。不用担心有人偷车,我把自行车靠在墙边立着,打手电走了进去。
地上很脏。全是砖石瓦块,手电光线在走廊上闪烁。
看看表,正好七点钟,我有点紧张。不知道老爸把我约到这里是什么意思,停车场很大,上下一共三层,具体约会在什么地点,他并没有说清楚。
我思考着,决定不乱走,就等在出口。天越来越暗,起风了,我冻得直哆嗦,插着袖筒走来走去。
看看表,已经过去二十分钟,连个鬼影都没有。我暗骂一声,突然想到一件事。
我看到爸爸的来信,说是明天,也就是现在,可是信没有确切的发送时间,谁知道他是哪天发来的。如果是一个月前发来的,我现在才到停车场,岂不是黄瓜菜都凉了。
我暗暗懊恼,怎么这么显而易见的细节都忽视了。
我哈着冷气,把手电筒嵌在自行车前端的卡槽里,推车要走。天色阴暗,风也大,再耽误下去,回去的路就不好走了。
正要走,忽然停车场里发出一声闷响,像是什么重物撞到了金属上。
我迟疑了一下,犹豫片刻,一咬牙推着车转回来,决定进去看看。
我把车靠在墙边,打着手电顺走廊往里走,两侧水泥墙的墙面肮脏不堪,一股冷风从深处吹出来。我抚抚肩膀,天色愈来愈黑,如果不是手电光,这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自从黄九婴事件,我觉得自己胆子大了不少,至少在现在,如果换成以前的我说不定就吓跑了。
正走着,我忽然看到一样东西,墙上落着硕大的投影。
这个投影明暗度很明显,像是用强聚光灯打出来的,我往墙对面看,那里是一楼的楼梯口,通到地下一层。也就是说,就算有光,也是从下面射上来的。
这倒不算稀奇,关键是这个投影的形状。
这是一张呈长方形,高度大约一米的道符。符咒上乱七八糟写着一堆字,并不是简体或是繁体,而是变形字,看不出是什么,只有其中几个我认得。写着“雷”,下面又写着“鬼”,还有个变形不算夸张的“风”字。
这大晚上的,看到这么一幕,有点让人胆寒。
我犹豫一下来到楼梯口,往下看。真是邪门了,下面黑森森一片,无影无光,根本没有光源能造成墙上的投影。我转身来到墙前,仔细摸着墙面,实在想不通这个投影是怎么产生的。
我在楼梯口徘徊了很久,害怕不敢下,想走又不甘心。一咬牙还是下到地下一层,光线闪烁中,我看到地上有很多黄色的纸片。
顺手捡起一张,顿时觉得晦气,居然是给死人烧的纸钱。这地方怎么这么怪?道符,纸钱……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有人在这里祭祀死者?最搞不明白的是,老爸把我约到这里什么用意。
停车场一层十分空旷,四周是承重柱。黑暗中,手电只能照亮不大的地方,从四面八方吹来了刺骨的冷风。
我靠在楼梯口,不敢走了,用手电乱照。突然僵住,手电光线中看到大概十多米的地方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穿着很奇怪,好像是表演相声的那种长袍,中间束着腰,长长的下摆随着冷风轻轻飘动。他手里打着一把古伞,此时张开,搭在肩头,一身的古风帅到没边。
他明显看到我手里的光亮,“哗”一声把伞收起来,伞头对着我,厉喝:“谁?”
听声音,竟然有点熟悉,不过年岁不太大,肯定不是我爸,这是谁呢?
我没说话,他用伞头敲着地:“会不会说话?”
我咽了下口水:“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