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天意朦朦胧胧便感觉到床上的人的动静,她打了个呵欠,迷糊问道,“美人,你在做什么?”
“嘘,娘子再睡一会儿,不用管我,我待会就回来吃早膳。”季初色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没想到还是吵到娘子休息,他有些懊恼地放低声音,抬手轻轻拍了拍被褥,学娘子哄他睡觉时一样,也哄她入睡。
果然娘子翻了一个身,又睡着了,季初色松了一口气,才拿过衣衫,整装好后才踏出了房门。
早膳的时候,季初色带着一身湿意,回到了正房,用过饭后,他又立即抬脚走向书房,翻开书籍阅读了起来,偶尔还写写画画,举动很是神秘。
一连两日,天意清晨起来都没见到床畔熟悉的身影,她难免感到好奇,有次她叫来清风询问,清风支支吾吾的,说什么也不肯透露,更是增添了她的疑惑。
这一日,天意替美人添了菜,状似无意提起道,“美人,这几****起得很早呀?”
“恩恩。”美人吃得狼吞虎咽,都顾不上回答她的问题。
“那是做什么去了?”天意继续问。
“没做什么,”美人将碗往桌上一搁,抹了抹唇,“我吃饱了,去书房了。”
说着一溜烟不见了,徒留天意瞪着桌上的空碗发呆,最近,美人的食量不小啊!可是,这不是重点,美人还没告诉她最近神神秘秘搞什么鬼呢!
到了夜间,美人回房倒头就睡,天意也再没寻到什么机会问清楚,她下定决心,明天早上她一定要跟过去一探究竟。
于是隔日天刚亮,外面仍是白雪茫茫一片,季初色照常卯时起身,发现娘子仍在熟睡,才小心翼翼越过她,穿戴整齐后,接着走出房门,待门被轻轻关上,原本双眼紧闭的人立即睁开了双眼,清明的眸子不见迷糊神色。
天意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打开房门,一阵寒风扑面而来,天意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恶劣的天气,更是加深了天意对美人天不亮就出门的举动的好奇,此时侍砚已经候在门外。
“看清楚大少爷往哪里走了吗?”天意赶紧捂紧手中的暖炉,瑟缩着问道。
“似乎是往景园去的。”侍砚回道。
景园?这不是朝阳院里一处较为偏僻的园子?美人去那里做什么?
带着这样的不解,天意在侍砚的带领下,踩着厚厚的积雪,一深一浅地朝景园而去。
此时天还没大亮,院子里弥漫起了薄薄的雾气,被长廊上红色灯笼照射出一层层的红色光晕。
还没有亮透的清晨,在漆黑的天空里,还可以看见天边的星星在闪烁。
呵气成冰。
白雪绵绵。
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形里,天意看到那个紫衣墨发男子,正专心致志地双脚岔开,身子微蹲,做着类似扎马步的举动。
她震惊在当场,连再跨出一步都不曾。
侍砚惊讶道,“大少爷这是在做什么?”
没听到主子应答,侍砚回首,却见自家主子已经呆愣住了。
许是清晨静谧,主仆二人的轻微动静惊醒了坐在长廊里打瞌睡的清风,他像是被人扎了一下,立即弹跳了起来,“大、大……”
最后的话被天意一个眼神阻拦在喉咙间,清风一步一步移了过来,眼神飘忽地道,“大少奶奶,您这一大早在这里做什么?”
天意看了他一眼,“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是?”
“这、这”清风再次支支吾吾。
“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天意不客气地道。
清风咬了咬牙,如今被抓了现行,他也瞒不下去了,他看了一眼仍在认真练习的大少爷,对不住了,主子,于是他将一切和盘托出。
“主子之前听到下人们说他很没有用,才会连累大少奶奶,主子心里很难受,后来他听到九少爷在花园里和人说话,说人生四大喜事之一是金榜题名,可以让很多人引以为荣,于是大少爷回院子后,便开始发愤图强。”
天意瞪大了眼睛,眼底流露出的尽是惊诧,以及翻天覆地而来的莫名情绪,她呐呐道,“那为何他要这么早来景园?”
清风觉得自己也被大少爷给感动了,他的声音里带着鼻音道,“主子说,他要效仿古人闻鸡起舞,才能锻炼心智,而且主子说了,他早晨起来练武,白天读书,那样如果他考不上武状元,还可以考文状元,那样就可以多一个机会。”
清风回答完后,见头顶悄无声息,他以为大少奶奶是生气了,他立即替自家主子求情,“大少奶奶,您别怪大少爷瞒您,大少爷只是想要给你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也不想到时候他没考上让您失望。”
“我、我没怪他。”眼前雾气迷蒙,她分不清是外面的天气凉,还是眼底的湿气重。
她眨了眨眼,将眼中的水汽眨掉,那榕树下单薄的身影仿佛一棵千年站定的青松,神色坚定,步伐从容,如同原本就是那里生根发芽,谁也撼动不了他。枝桠上的积雪不堪重负跌落而下,落在了他的肩头,他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温热的体温散发,白色积雪慢慢化成积水,然后一点一点浸入他紫色外衫,顿时晕开了一圈浓浓的墨紫,莫怪每日用早膳时,他都是一身的湿漉漉。
紫衣华服,容颜明净,眉目修远,静立着,如同绵延千里的白雪,闪着剔透的亮光,清贵神韵,见之难忘。
天意收回了视线,她转身,背对着榕树下的人,轻轻道,“不要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