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儿,那些真的都是意外,那个姓杨的是那些小混混失手打死的,绝不是我故意指使的!那个姓王的女的在府里每天又哭又闹,对我又抓又打,我烦了才把她出去的,我怎么知道她这样就会轻生!”荻英痛哭流涕起来,使劲抱住莫煜的双腿不放,“煜儿,你可就只有我一个舅舅啊,我们荻家三代单传,我若是出事了,荻家的香火就断了,你想想你外公,你怎么忍心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一定要帮我啊!”
莫煜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荻英,气得说不出话来。(..)
侯景眼中露出嘲弄,口中却是长长叹了一口气,装出一副关心莫煜的样子道,“莫大人,不如你先回去好好地想一想该如何处理荻兄弟这事,反正打死人的那个小混混我们已经拿住了,告状的几家人我们也暂时安抚住了。到底该怎么处理,就全在莫大人你的一念之间了。”
莫煜看都不想看侯景和王申一眼,挣开荻英,转身就向衙门大门走去,地上的荻英楞了一下,一旁的侯景凉凉道,“你还不快跟上去,劝不住他,我们死不死不一定,你反正是死定了!”
荻英浑身一抖,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冲了出去,去追莫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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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方梦带着芍药刚刚回到驿馆的时候,就看见莫煜铁青着脸下了马车进了驿馆,而后又立刻有另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了上来,从马车上跳下一个中年男人,急匆匆地追进了驿馆,口中还叫着,“煜儿,等等我——”
“芍药,你知道那是谁么?”九方梦皱着眉头问芍药。
“好像——”芍药也皱了皱眉,“是荻家的老爷,以前也曾经来拜访过我家老爷的。”
九方梦顿时就明白了,她想起在帝都的时候,莫瑜曾说过,要去提醒莫煜这次清丈土地要留意一下他外祖家的人,想必这个一路追着莫煜的中年男人就是莫煜的娘舅荻英了。
她走进驿馆,就听见荻英在莫煜的屋外拍着门,哭求道,“煜儿,你这次一定要帮一帮舅舅啊,你不能看着我出事却不管啊,你好好想一想你外祖父啊——”
九方梦一招手示意,影七和影十四立刻上前去架开荻英,荻英一边挣扎一边喊着,“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我是你们钦差大人的娘舅!你们怎么敢对我动粗!放开我——”
九方梦冷冷扫了荻英一眼,走到门前,对着屋里的人道,“是我。”
房门从里面被打开,莫煜站在门口看了她一眼,又立刻转身走进房里。荻英一看见莫煜露面了,立刻又伸直了脖子喊,“煜儿,煜儿,你快让他们放开我!你就这么管束下人的么!看着他们对着你舅舅动粗——”
九方梦走进屋里,砰地一声关上房门,将荻英的吵嚷声都关在屋外,她看着一脸烦躁地站在屋里的莫煜,问道,“他犯了什么罪?”
莫煜看了九方梦一眼,抿着嘴不说话,九方梦扯了扯嘴角,讥讽道,“你这是在防着我么?”
“两条人命,”莫煜终是说了出来,他知道这事情只要九方梦想查,是瞒不住的,“还有其他强占民田的案子。”
“死罪?”九方梦的眼中浮起一丝厌恶。
“不是他下的手,大概会判个流徙。”莫煜双眉深敛,“只是连同其它案子,再加上荻家隐田逃税的罚款,荻家怕是就此败了。”
他闭了闭眼,叹息道,“我并不可怜我这个舅舅,他是自作自受,我心疼的是我外祖父,他那么大把年纪,长年卧病在**,我舅舅是他的独子,若是荻家败在了我舅舅的手上,我舅舅再被流放的话,只怕他会受不了。”
侯景和王申就是拿定了荻老太家是他的软肋才敢这样威胁他,若是他一心要调查吴御史之案,那么王申和侯景若是出事必然是要拉着荻英。所以他们这是再让他选,是要包庇他的外祖父家,还是大义灭亲。
若是他要保荻家,那么吴御史一案他就不能再查,只能草草结案,江城的重新清丈土地也只能含糊了事。而这件事以后就会成为他一生的把柄,将来他若是不想被人知道这件事,他就得一直顺着侯景和王申的意思,受他们的要挟。
而且——
莫煜看着九方梦,若是他决定了要和侯景还有王申他们同流合污的话,他就不能留下九方梦的命!
九方梦也正看着他,她的那双桃花眼将莫煜脸上每一丝情绪波动都尽数收览眼底,他的犹豫,他的动摇,他的狠绝!
莫煜看着九方梦那双平静的眼睛,竟是从那双眼睛当中看到了一丝笑意,他冷声道,“你不怕么?若是我一心要保下荻家,必然是要将你灭口的!”
“你早就已经有了决定不是么?”九方梦笑起来,莫煜这个人很难看懂,却也很好看懂。她已经对揣摩人心有所了解了,那就是先摸清楚对方到底要什么,了解了对方的欲求之后,那么对方的一切行为都有迹可循。“虽然你有所犹豫,有所动摇,但是当初莫瑜将荻惹了麻烦的事情告诉你的时候,你应该早就想好了才对。你想要那个位置,就不会容许自己犯下这样的错误!”
这世上有许多官员,他们会一错再错,往往就是为了去掩饰最开始的那一个错误,只可惜一步踏错,步步皆错,永远都再也回到原点了。
莫煜太清楚这一点,而他又怀抱着那么大的野心,怎么甘心让自己以后都受制于人,处处掣肘?
莫煜脸上汹涌的情绪全都在九方梦话音落下的瞬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