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嬷话落,周氏当下面色一松,看了眼丞相,摆摆手一派无所谓道,“不就一对玉如意,值得你们这般大惊小怪。”
“可是夫人,那是……”杨嬷看一眼丞相又闭了口。
“不过一件小事,弄得如此大作为。”丞相扫一眼杨嬷语气可见不悦,不过看向沈飞清的目光也多了怀疑,自己这个女儿虽说他今日方知素日里供应少了些,可是断然也不该偷东西吧。
周氏一直注意着丞相的面色,见其有几丝动容,这才对着杨嬷软了一下口气,“说吧。”
“夫人,那是皇后娘娘恩赐的啊,所以老奴才这般大胆,若不然,给老奴天大的胆子,也不会把事……”
而杨嬷话一出,周氏面色这才微变,“当真?”
“老奴绝不虚言。”
周氏看了眼丞相又看向沈飞清,很是心疼道,“四姑娘,这……”
“这些东西都是父亲派人说大娘让人送来的啊,飞清也是不知的。”沈飞清自然矢口否认,一般人被冤枉时的正常反应。
“你堂堂一个小姐,自己院子里的事情都不知,是不是院子里人手不干净?”周氏显然动了怒,拉着丞相的手,微微揉捏,一幅心痛却不知如何处理之态。
沈飞清刹然明白,周氏今晚最主要的目的根本不是想对付她,而是她院子里的明香和奶娘,或许周氏已觉白日里事情有异,可是如何也不相信是有人作了手脚,所以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而对象是她,所以才想把跟她多年的奶娘与明香处理掉,思及此,沈飞清默默低头,身子微抖,在这夜风中,细碎月光下,是一幅怜弱风景。
“大娘,你不如看看这玉如意啊,会不会只是长得相像。”沈飞清语声悲悲戚戚,却又一幅自我辩解之态。
众人皆禀息凛神,而沈飞清也在看着丞相大人,她的父亲,她想看身为丞相大人,此时此刻,是替白日里才受了诬陷而此般又陷入众矢之的的女儿力证清白,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管她的想法。
丞相此刻站在那里,精神矍烁,精光熠熠,面上却是对沈飞清满满的失望。
半响,丞相大人偏头看了眼周氏,然后目光落在沈飞清白皙而尖瘦的面孔上,“混帐。”短短两个字,含了滔天的怒,也将沈飞清心中最后一点情念催磨殆尽,然后,她头微低,听丞相继续咆哮,“就算大娘平日里忙,短缺了你,你也万不该行这般事。”
沈飞清头垂得更低,衬得这夜倏地幽凉沉抑。
周氏却无声的笑了,果然,老爷还是疼她的,信她的,白日里发生冰心与轻雨之事,丞相于她态度微微冷淡,她就想着要将这冷淡之因急速掐灭,也不能让沈飞清得丞相之眼。
“为什么父亲不亲自看一看这玉如意就定了女儿的罪呢。”沈飞清突然无声低泣,“府里那般多好东西,相像之物什这般多,万一,万一是嬷嬷看错了呢。”
“是啊,老爷,你再看看。”沈飞清身旁奶娘也劝道,她此刻也摸不准沈飞清的想法了,这幅样子,真像是被冤枉而无力申辩啊。
“不会的,老奴伺候夫人这般多年,过了眼的东西如何会看错。”杨嬷当即道,态度坚决,神情抗然,然而杨嬷话刚落,众人便只听“啪”的一声,夜风中响声清脆,众人寻声看去,就见那对方才被杨嬷摆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好好的一对玉如意,竟就这般碎了开来,这场景自然吸引了院子里所有人的注意力,所有人看着那碎开的玉如意,然后,周氏与杨嬷面色大变。
“大娘,是不是你怪我,白日里二姐姐与五妹妹的事,我当真是不知的啊。”沈飞清倒是不管那玉如意是否碎了,捂着脸,一幅委委屈屈的哭起来,这模样好不我见犹念,神色哀伤,“我今日收到这般物什,心喜不极的,我”
丞相听到这,面色却黑了,偏头,厉然看着周氏,“你要如何解释。”
而明香也一喜的拉沈飞清衣袖,“小姐,你看,这玉是普通的玉嘛。”
沈飞清这才回头看向旁边那石桌上,一幅疑惑不知的神色。
周氏当下知道不好,明明那玉如意是皇后娘娘赐的那对,为何会只是变成普通的粗质玉品,当下扫一眼杨嬷,杨嬷心神一抖,立马硬着头皮,忙对着地上一跪,“是老奴错,老奴眼花,没看清。”
“嬷嬷方才还说,过了眼的东西不会忘,这粗质玉品与精致美玉如何能媲美,你是想陷小姐于不义。”一旁明香早就恨得牙痒痒,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对着杨嬷怒道。
杨嬷却不再开口,而是默默的待在了周氏身边,院子里的气氛一时间沉寂下来,月光漫下,压得人心无声发慌。
明香看似站在沈飞清的身后,实际却紧紧拽住沈飞清的袖口,俨然一幅保护的姿势,奶娘同样如此。
“难道,皇后娘娘也被人蒙蔽了。”沈飞清突然道,话落又似惊觉自己失言,忙道,“定然是别人想害皇后娘娘,还好皇后娘娘把这玉如意送给了大娘。”沈飞清突然拍拍胸口,看似心有余悸,三五两地,可是却一字一句如重捶敲进周氏的心,更愈发衬得丞盯此刻的面色黑如墨漆。
皇后娘娘怎么可能被人蒙蔽,这可是北拓国所送之物,更何况能送予周氏,也就是送入丞相府,那也必定是仔细审查过的。
此刻,但凡聪明一点的人都该知道今夜这场戏到底谁是受益者,又是谁所主导。
周错暗恼此事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