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的夜色遮住一半悬月,银白发暗,似水带浮挂天空,勾勒出别样静穆的夜晚。
随着一声巨响之后,尘土散尽,蛇影无踪,众人这才得以看清眼前场景。
然而,只一眼,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
就连沈飞清看着面前矗立的东西眸色也是一瞬震惊。
关于靳月族不只从宁明熙那里听来,她以前也多少知道些,轻轻一推敲,便猜出这个冷宫有异,只因为,这个冷宫真的太冷宫了,若是以往妃子不受宠被关至冷宫,就算人去如烟散,这冷宫里也该遗留着主人的画像,用具之类,可是这里通通没有。
事过而必奇,亘古不变的道理。
以她之慧,轻轻一推敲便猜出此处是谁所住,只是,她不过是想后退,借着长日聚在屋檐的灰尘来掩饰她退蛇的动作,竟然……
在她的面前,矗立着一座与真人差不多高,纯玉打造的雕像,一座即使久经日月,已蒙千尘,却依然晶莹剔透可见美人依旧的雕像。
浅笑,轻吟,青丝过腰。
美,圣洁而睥睨万物,额洁似美玉,红唇似桃樱,鼻致如珠光,面庞小巧却又艳艳风彩,眸光悠悠,一眼乍见,便是秋波万水,什么倾城倾国,花容月貌,无一丝可以拟足她的美,更兼其玲珑有致,曲线完美一线的……裸露身体。
是的,面前这个美到让人几乎停止呼吸的女子,虽只是雕像却已美得让人瞠目结舌,更何况如此裸视出现有众人眼前。
雕功细致,神态惟妙惟肖,好似真人就在眼前。
只是,仔细看,沈飞清发现,女子那丝浅笑中竟含着一丝讨好,一丝不该属于这样一张绝艳而精巧的女子面上的讨好,而其玉臂纤细,正一手抚胸,一手半屈,好似倚楼而招,楚楚盈盈中竟是邀人之态。
是何人,如此猥琐的精造这一玉像,沈飞清心腔中突然怒气翻涌,是何人,这样不尊重一名女子,雕刻如此玉像,如此动作,还不着寸缕日日悬挂于梁上遮挡,是何人……
如此,卑鄙无耻。
景靖与闵流月也几乎在那巨响声响起之时,奔至殿门口,景靖的剑还指着玉像的脖颈,方才千均一发之际,他以为这又是另一个变数。
沈飞清看着景靖侧对着他的身影,情绪复杂。
宁明熙站在站在皇上身后,一贯温若的眸光也在看到玉像那一刹,眸色一闪。
众人呆若木鸡,虽然面对众人的只是一个在明暗光线交错中的雕像背影,但是已经足够美得让人咋舌,但是,也足够让有些人认出来。
“靳……靳……”人群中似有人低低出声,却最终消失于皇上一转眼沉如黑海的怒视之中。
“皇上,蛇退了。”还是之前那年纪稍大的太监,适时的打断了眼前一瞬万簌俱静的僵局。
“唰”梁上一轻纱掉落,转瞬拂在那玉雕上面,掩盖多少震憾之色,沉寂惊人绝色。
人群中虽然只发一句低喃,可是沈飞清却已经听得清楚,换言之,她也该想到,此玉像是谁。
靳明月,那个拒绝皇上,被灭绝全族的奇女子。
成王爱她,不会有此雕像,那如此龌龊而猥琐的玉像是出自何人之后呢,且还藏在这冷宫之中,不被人发觉。
沈飞清霍然抬头,隔着正面对着她的玉像,看着站在那里正一脸威严沉戾的皇上,唇瓣勾起一抹冷笑。
许是那目光太过凌厉,皇上身形一滞,眉峰一皱,再反应过来间,已经有太监命人去搬动那玉像。
“啪嚓”一声。
太监还没碰到玉像,那玲珑剔透的玉像转瞬化如灰烬,烟尘随风消散,失于天地。
皇上面色大惊,脚步刚要上前,却又猛的顿住,眸底光束沉暗。
画像一碎,也露出灰头土脸的沈飞清和小环。
沈飞清抬眼,一瞬间对上宁明熙看过来的目光,心照不宣。
她的内力还不能运用自若,毁去玉像,是他的功劳。
不过一对视,就像是心意相通,他懂得她。
如此不尊重女子的行为,她沈飞清绝对不允许。
“清清儿,你没事吧。”景靖这时迅速收起剑,走至沈飞清面前,递出手,神色担忧而关心。
看着递过来的那指节分明而力度张扬的手,沈飞清眸光轻恍一瞬,“多谢景小王爷关心,飞清没事。”说话间,已让小环扶着站了起来,然后错身走过景靖的身边。
她的袖口似拂过他的指尖,疏离而幽香浸润,背对着所有人,景靖看着自己空空的掌心,面色晦暗发苦,再转身之时,面上已然一幅轻松之态。
玉像出现得离奇,消失得也离奇,若不是空气中还有那火烬之息,恍若方才一幕不过是幻觉般。
“那蛇,竟然无息无息的消失了。”年之正早从宁明熙身侧走了出来,面上难掩震惊之色。
她不说还好,一说,皇上与皇后面色皆是一沉。
靳月族擅蛊,通禁术,会奇门遁甲,而上一代靳月族族长,靳云月除这些之外,最擅长令蛇。
这虽是旧事,但是在场一些躬亲命妇跟在自己丈夫身边,对于当年那般风华惊动的女子还是多少有些听说,当下缄口不言,一声不出。
如此地方如此巧合,难道是靳云月的鬼魂作怪?
当下有人心寒一震,更是禁喏寒蝉,大气都不敢出,害怕一不小心触了圣怒。
余光扫过众人神色,又看着皇上看似不动然,实则黑云翻滚情绪浓烈的眸色,沈飞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