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看一眼沈冰雪,精亮的眼底似乎藏着一层雾又似一捧雪,沈冰雪一怔,唇瓣张合间,丞相的目光又落在周氏身上,周氏被那眼神一摄,惊得一退,却是低下了头没有作声。
丞相最后才看向沈飞清,这个现在只要他一句话就会落入地狱或天堂的女儿,竟然比谁都淡然稳定,此时迎着他的目光还淡笑盈然的看着他,“父亲辛苦了。”
“丞相,这虽不是朝堂,但事却出于本宫生辰之宴,你又是我天周丞相,位居一品,眼下,本宫与皇上在上,满殿躬亲在坐,你亦无需顾忌,且说来。”皇后看一眼丞相突然开口。
“启禀皇上皇后,这乃臣之家事,主母不当,嫡女不教,给皇上皇后添麻烦,实属臣管教失责。”
听丞相这一句话,沈冰雪与周氏对视一眼,心头陡然一惊,难道事以至此,老爷(父亲)为了名声,还不愿承认?沈冰雪心头一寒,她之所以当殿诉之,皇上皇后在此,众人相看,就是想着将事情闹大,把母亲扯进来,更是压力逼迫父亲在名声与母亲的性命面前抉择,母亲毕竟是皇后的妹妹,父亲断然不会……
“不过,沈飞清也确实不是臣的女儿。”丞相却突然又是一语。
一语出,四堂惊。
沈冰雪面上立马流露出欣喜与得意。
周氏神色一松,还好,老爷还是念着她的,没有包庇沈飞清。
沈飞清却没有丝毫惊讶的样子,只是那般淡然萧素的看着丞相。
众人原本看向沈飞清,却也不得不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丞相。
果然,丞相还有后话。
“不过,她也不是臣已逝姨娘所生之女。”这一言出,比方才之语还让人劲爆,所有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丞相,看着沈飞清。
“沈卿这是何意?”皇上询问。
“就是,丞相皇上在前,你说话可以好好惦量惦量。”皇后也开口,语声虽柔和,可是语气里的威压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沈飞清冷笑,皇后娘娘看来也失测,也不看看这什么时候,不管是不是事实,丞相都不会丢车何帅的,这可同样也关乎他的声名,不过,她也对自己的身世挺好奇的。
“其实,十五年前,贱内三姨娘所生之女因难产早随她的母亲去了,而沈飞清……”丞相仰了仰头,似乎陷在回忆中,“那时,臣偶遇一高人替臣卜卦,算出,老夫那一年有生死灾,府里必得有那日出生的孩童,方可化灾,所以,四姨娘难产之后,我看着女儿命息所绝,便抱去找那高人,看他能否想法,而高人摇头,表示也无能为力,而后,我送高人离开时,竟然在小巷里发现了一名女婴,不知是被谁丢在那里的,哭声细弱如蝇,那高人细看之下后才发现,这女孩竟然与我怀中的女儿差不多同一时辰出生,是以……”剩下的丞相没说,可是所有人也都猜到了。
“不可能,三姨娘孩子出生时,妾身看见呢,那孩子就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那孩子的胳膊上还有一块梅花胎记,我清楚的记得。”周氏不信。
“你所看见的,早已经是我抱回去的孩子。”
“怎么可能,那三姨娘和……”
“三姨娘性子贤婉,曾经颇得我心,你争风吃醋竟然这般多年,还不能忘记?就这样搬出来糊弄,还是在皇上皇后面前,当真是……”丞相气得面色发青发紫,周氏还想说什么,却不知知是被丞想的话还是面色给吓住了。
众人突然释疑,原来是周氏吃醋,胡绉的,也是,在座有多少人曾经也见过三姨娘,也疑惑,以那般温软的性子,万不可能做出那般事情。
沈冰雪在一旁觉着不好,暗道这母亲怎么这么没用,这才道,“那沈飞清也并不是父亲你的亲生血脉,如今她一步一步害得女儿这般,父亲,我可是你亲生女儿,你还要留于沈飞清在丞相府里吗?”
虽然三姨娘是清白,但沈飞清并非三姨娘与丞相亲生,是捡来的孩子这也是事实,身上虽然没了污诟,可是这终归是捡来的,生父生母更值得让人揣磨。
“你所行之事,全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丞相竟显然对沈冰雪的话不买账。
沈冰雪唇瓣一咬,“父亲,表哥之死,你又怎知我不是被沈飞清陷害,才……才……”
“陷害?”一直不言的沈飞清突然冷笑一声,不愠不怒,不急不慌,声音清丽如珠落玉盘,“是啊,我有神机妙算,能早早料到大姐姐那日突然好意邀我游湖,更能算到马车受阻,还能算到马儿发疯,表哥出现,更陷害自己跌落马车,若不是得宁世子和许老相救,哪只会摔得满身瘀伤,怕是这命……”沈飞清突然顿住,抬头看着沈冰雪,目光清冷,“这命也就没了吧,大姐姐,我在丞相府这般多年,若当真如你所说这般聪明,能过得那般苦吗?”
“……”沈冰雪一时失言,只怔怔的看着沈飞清目光发寒。
这一瞬,所有人目光都落在沈飞清身上,似乎,这个纤瘦薄弱而施粉黛的女子身上有一股不折的气度,站在那里,素颜静软,明眸如辉,好似琼花玉树,绽放风华。
静雅的风华,清新得脱俗,宁明熙目光这一瞬落在沈飞清身上,她,从来就是这般自信。
这是沈飞清,这才是她的真性情吗?景靖神色怔愣。
而没有人注意到,此时此刻,大殿内,还有一个一直冷漠寡言的人,神色终于出现动然,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沈飞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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