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妃苦笑一声,摇头道:“许姑娘又何苦明知故问,这孩子虽如今还在我肚子里,谁又能料得到哪一日他就离我而去了。这宫里,生不下来的孩子多了去了。”
也不怪她草木皆兵,实在是这宫里要生个孩子太难了。明珠了解的点了点头,“听闻这几日皇后赏了不少滋补的好东西过来?”
一听这个,宁妃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紧紧咬着发白的嘴唇。唇畔的苦笑显得无助又凄楚:“那些东西,我又怎敢用?”
“她大张旗鼓赏你的,你有什么不敢用的?”明珠微微挑眉。
宁妃一愣,又听明珠问道:“你确定要依附德贵妃了?”
宁妃眼中闪过一丝犹疑,随即低头看自己的小腹,再抬头时,澄澈的眼睛里只剩下坚定,“那一日皇后来看我,我看得出来,不管我如何做小伏低小心翼翼,她是绝对容不下我腹中孩儿出世的。可我不能……不能失去这个孩儿。这宫里,我也只能选择德贵妃!”
“德贵妃,可不是你想依附就能依附的。”明珠慢悠悠的开口,“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诚意跟代价的。”
宁妃又愣住了,她进宫时间虽然不短,但一直依附于皇后,与德贵妃并未有什么交集来往,就这么想要依附,寻求她的庇护,那样一个性子冷漠的人,又怎么会接受她突然的示好,从而护着她在皇后眼皮子底下平安生下她的孩子?
她定一定神,问明珠道:“不知许姑娘有何指教?”
明珠本就是要跟她以及德贵妃联盟的,此时也不端着,只淡淡提醒了一句,“皇后送来的滋补品。”
她说完便站起身来,“想必娘娘清楚怀胎的禁忌,在未得到德贵妃娘娘的准话前,娘娘务必要保护好自己跟腹中的孩子。”
宁妃很快便领会了明珠的意思,她的唇咬的更紧了,两只手几乎要绞断,眼里有恐惧有慌张,但慢慢的全化作了坚定,郑重的对明珠说道:“我懂了。”
明珠略一点头,转身离开毓秀宫。
虽然她来这里是趁人不备,但若有心之人想要留意她的动静,未必就发现不了。故而出来时,明珠索性大大方方的走了大道。
红岭一调走,太后便知是皇后的手笔,没了红岭这一号人,太后与佩嬷嬷也就没有必要继续做戏了,对明珠的态度又恢复了从前。
因而明珠一进殿内,佩嬷嬷就笑着朝她招手,“你这丫头平日里从不出寿康宫半步,今日怎贪玩跑了出去?”
她这么说的时候,眼角余光往太后的方向极快的瞥了一眼。
明珠便明白了过来,想要知道她去了哪里的人,是太后。
她先对太后福了一礼,方才毫无城府般的笑眯眯的回答佩嬷嬷的话,“之前毓秀宫的印儿姑娘前来给太后报喜时,私下里偷偷找了我,请我去毓秀宫看看宁妃娘娘。我也不知宁妃娘娘找我究竟何事,待到今日有空闲。就过去了一趟。”
她说完,就见太后点了点头,脸上并未有不悦的神色。
想来太后也知道,因红岭不在了,明珠才敢放心的去宁妃宫里。在明珠心里,到底还是太后最紧要,这结论自然令太后满意了。
“宁妃如何了?”虽然太后膝下亦是子孙成群,但老人家嘛,自然是希望小辈越多越好的。故而虽并没有多少激动的心情,但对宁妃的胎还是颇重视的。
明珠面上便现出为难之色来。
太后眉头一皱,“怎的。宁妃情形不好?”
“前几天宁妃娘娘过来请安,脸上尚且还有些肉,今儿个我见了,竟就已经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明珠将自己所见老老实实说出来,“说是日夜不宁,多思烦忧造成的。”
太后面上便有了不悦之色,“令她好生养胎,凡事不必费心操劳,她有什么可烦忧的?”
明珠低了头,支支吾吾回了句,“听闻,皇后娘娘日日让人送滋补之物去宁妃娘娘处。”
太后眉心一跳,倏地抬眼看向明珠。
明珠依然是老实乖巧的模样。
佩嬷嬷看一眼太后的神色,斗胆开口道:“明珠丫头,是时候给太后安排晚膳了。”
明珠便告退了。
她一出去,太后就冷了脸,重重的哼了一声,不满的看着佩嬷嬷。
佩嬷嬷立时跪了下来,“奴婢自作主张,求太后责罚!”
“你也知你自作主张了!”太后又冷哼一声。
佩嬷嬷跪伏在地上的身子微微一颤。
“你倒是挺护着那丫头的。”太后又道,这回声音里多了沉沉怒气,“一个两个,都当哀家死了是不是!”
佩嬷嬷又是一颤,重重磕头道:“奴婢不敢。”
“不敢?”太后已经鲜少这样动怒,恨不得抽出脖子底下的枕头砸过去,但她如今也只有手指头能动弹,这高难度的动作自然是完成不了的,“如今还有谁将哀家这个太后放在眼里,就连你这个老东西也因为个臭丫头不将哀家当回事了。”
这抱怨嘟嚷的话语落在佩嬷嬷耳中,她才悄悄地松了口气,“奴婢不敢。还有明珠丫头,她若是想瞒您,大可不必事事与您说分明的。即便是……她站在了宁妃那边与皇后为敌。也是将这态度摆在您面前的,您老人家委实不必因此而生气啊!”
“哼,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掺和后宫这些事做什么?哀家从前看她还是个懂事的,如今越看越让人不省心了!”
佩嬷嬷大着胆子替明珠辩白道:“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