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永泰就深深叹了口气,他说他从此以后,不想再勉强我啦。
我说你每次都这样说。我说你很没有诚意。
他就说,我马上就回国去了,就算他想颠来倒去地找我,也不可能了。他说他终究不敢去中国。他说他不想束手就擒。他说他始终不是飙哥。
我听了,就长吁了一口气。
我向他道再见。真的是再见了。
他说想抱抱我,无关情侣,就是朋友之间那样温情的一抱。
我让他抱了。
我说,该放手啦。
他说,他真的想对我用强,想将我抢回去。反正令狐飙也不在了。
他的话,刺痛了我。
但他马上又解释,说他不会啦。他说我是他生命里最特别的女人。他说他至死都会记得我。
我说,人的一生长着呢,有些话还是不要提前说出来的好。我说你万一食言了呢?
他说,他是认真的。
我说,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你就不要再费心机了。
他就笑笑,有些不好意思,然后将他衣服的纽扣扣好。今天,阮永泰难得地穿起了一身正式的西装。
我朝他挥挥手,轻声说我,我走啦。
我回到景泰蓝的房子里,刚一步入走廊,阴沉的天空中就下起了瓢泼的大雨。
老管家见我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他说他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他说我很幸运,说再迟上几分钟,就会被雨淋了。我的心里,却很惆怅,因为大雨,我不得不在这座房子里再延误几天,等雨停了,我才能去机场。
下雨的时候,我的心特别地气闷。
我觉得我真的像一个孀居的寡妇。
虽然有老管家不时过来嘘寒问暖,但他到底是八九十岁的老人了。
我还是提不起兴致。
到了晚上,我还没吃晚饭,我想不劳碌老管家,我想自己去厨房做。
走过走廊的时候,我发现老管家半跪在地上,朝着南方,地上放着一个火盆,火盆里有烧的纸。经风一吹,纸灰落得走廊到处都是。
我就纳闷,我就走上前,问老管家到底在祭奠谁。我的心里,就有点儿惭愧。我想起来了,过几天就该是我爹和我奶的祭日,可我的心里,半点也不曾想到。再过一个月,就该是灵的祭日了。
我也半跪了下来。
老管家就说,他是在遥祭他故去的主人。
我说是那个黄水泰吗?
他就点头。
我的心里,就有点儿那么不痛快。我想着飙哥也是新丧。怎么不见他祭奠飙哥呢?
虽然在我心里认定,飙哥只是生死不明,但我心里就是不好受。
老管家就说,他相信人是有灵魂的。
他说,他能常常感觉到老主人常在这个房间里徘徊。
我就说,你不要吓我。
他说,确实是这样。
那我问,那令狐飙呢?你见过他的灵魂吗?
老管家就笑。说我感应过吗?
我摇头。
我很沮丧。我奶说,说亲近的人死了,他们会托梦给放不下的人的。可一连好几天过去了,不管我睡得着睡不着,飙哥可是什么都没托给我。
难道,他放心我?
难道,我不是他亲密的人?
老管家就说,令狐先生是一个好人。他说他是西贡的大慈善家。
我就说,他的爷爷也是。
老管家说他不认识令狐泽。令狐家族的人,他就知道令狐飙。
他坚持认为,在他的老主人故去后,就将灵魂托在了令狐飙的身上。他说,老主人一生遗憾的未完的爱情,一定会在令狐先生上,得以继续。
我听了,更说这是恐怖片。
老管家就笑。他说我曲解了他的意思了。
他说,那个法国少女比老主人小十七岁。而我,也比令狐飙也比小十七岁。
我一听,就一惊。我说你怎么知道?
你问过令狐飙?
他就说,是他看了我的面相推算出来的。
我就说,我可是东方人,正宗的中国人。我说我和那个法国少女风马牛不相及。
老管家就说我很像那个法国少女。
我听了,就说不要说了,这怎么可能像呢?
但老管家听了,就叫我等一等。他说他进去拿一张相片——那位法国少女的相片。
好吧。
很快,老管家就手捏一张泛黄了的照片,递给我看,小心翼翼的。照片虽然残旧,但照片里的人像却保持的很好,很清晰。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黄种人和白种人之间,并无多大的不同。区别无非就是头发和眼睛,还有肤色的不同。照片中的少女,扎着两条小辫,穿着学生的制服,面对镜头微微笑,她笑的很温暖,虽然看照片,她的年纪很轻。
老管家就告诉我,说拍照的时候,法国少女才十六岁。
仅仅看面部的轮廓,我真觉得有点像。这张照片,实在也像我的学生照。
老管家的眼睛就有点湿润。他说,老主人之所以会和她分开,都是因为他的懦弱。他说,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中国的男人都很懦弱,都屈从父辈的意见。学业是如此,婚姻也是如此。
如果敢于反抗,那就是大逆不道。他说,如果时光能够重来的话,他一定不这样。他说法国少女是他一生的挚爱。他说,后来,即便他听从了父亲的意见,娶妻生子的,但心里依旧有隐痛。现在,他的妻子也去世了十载,儿女也都各自成家。他说他很冷清,受不了地下坟茔的孤寂,所以将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