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庄主艰难抬起一掌,横在两人之间,阻住了她前进脚步,好声好气的道:“瑜儿,不是这样,你听爹给你解释……”
平若瑜一手从耳际擦过,顿足尖叫道:“我不听!”还不待平庄主有所反应,手指已指向他鼻尖,这在晚辈一方,原是极其无礼之举。没等开口,泪水已大颗大颗的滚下,道:“看来我就是一个废物,活着便是多余……所有人都来欺骗我,背叛我,如今就连我的亲生爹爹,也要拿我当外人看待!一切计划,全将我排除在外,之所以放任我随性而为,强逼李盟主禅位,不过是作为你权谋野心的铺路石!我不甘心,没有那么简单,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平庄主皱眉道:“瑜儿,你不要太过分了……”平若瑜哈哈大笑,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缩手入怀,抽出个白底蓝花的瓷瓶,道:“爹,你认得这药瓶么?那是从你的密室里偷出来的。你骗了我一次,现在我也骗你一次,双方就算扯平,但愿来世有缘,再做你的女儿,还报养育之恩!”从瓶中倒出几粒药片,凑到口边。
平庄主本道女儿一向任性,便是闹些小脾气,也是些无足轻重的举措。但他一见那瓷瓶,双眼陡然张大,脱口惊呼道:“使不得!……”同时抢前,便要劈手抢夺。然而众人都防他半途逃离,自家性命没了着落,不敢容其稍离视线之外。见他脚步挪动,当即抢上,几人拦在他身前,几人按住他双肩。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平若瑜脖子一仰,将那几粒药片尽数吞下。顿时就如被抽空了骨头般半垂至地,周身却如笼罩上一层煞气,隐有黑芒流转。刘海有如波纹涟漪,在深邃的双眼前轻轻拂动。往来气流经她身侧,仿佛也受到无形之息牵引,转了流动方向。
平庄主眼睁睁看定这一幕,一声悲鸣,真如受了重伤的野兽一般绝望。众人自前来赴会之始,就见这位幕后主人始终冷定从容,即使天崩地裂,亦不轻易于色。此时不知是何骇人听闻之事,竟能令他失态至此。
未等开口询问,平若瑜倏地抬起头来,双眼是一片血芒,看入深处,却是全无神采。眉眼间显出几抹诡异的鲜红,头发根根直竖,如同数根倒刺,在空中微微垂落。
众人中即连原家父子,也未曾见过这等诡异情形。原庄主皱眉道:“平兄,令爱这是……”
平庄主垂头丧气,勉强抬头道:“你们知道,瑜儿刚才服下的是什么药?那是我研究到半途的成品……不同于以往单单提升潜能,而是在短时间内,强行动用体内能量,突破常规限制,发挥到了极致。那就好比在体内,种下一只恶魔,暂时借用它的力量。一旦开始,就无法自行停止,定要等她彻底耗尽力气……然而如此一来,各器官劳动过度,立时便会衰竭,也就同废人无异!那种后果,打个比方说来,就似是拔苗助长。”
原翼看了看平若瑜,见她还如无知无觉的木头般杵在原地,心里好一阵担忧。道:“平叔叔,您明知这药物于人体有损无益,是害人害己的东西,为何还要专去研究?”
平庄主已欲哭无泪,道:“那药物……我本想给麾下士卒服用,到时攻城陷地,跟旁人动起手来,个个以一当百,又有一腔不畏生死的勇猛,哪有不胜之理?就算战后死伤惨重,但须以高官厚禄相诱,还愁招不到前赴后继的人手怎地?这本是我重出江湖后,有意用作秘密武器的。谁知……瑜儿竟会如此死心眼……”
原庄主叹道:“平兄,咱们四大家族隐居已久,你对世俗权欲,怎却是如此看不开?深陷其中的不仅瑜儿,还有你!你简直是被野心吞噬人性的疯子!”
平庄主道:“如你所言。此药处于研制阶段,另有个致命弱点,仅可达到初步的力量爆发,却不能依从主人命令。且服用者全无自身意识,只知凭借本能行事。而他们的本能,就是杀戮和破坏……”顿了一顿,见四周骚动更剧,压低了声音道:“况且,瑜儿服药时,心头怀有强烈怨恨,可促使药效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