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韵此时极显殷勤,态度一改惯常冷淡,端茶倒水,嘘寒问暖,直比做丫鬟的伺候主子还周到几分。江冽尘却是全不领她的情,推拒几次,忽道“从前你时不时便要在暗地里使坏,我早已习惯了处处提防。你突然热情起来,反倒令人觉着不安啊”
沈世韵笑道“以前都是我一时糊涂,惹你生气。如今我特意摆宴赔罪,纵有再大火气,也该消了。能得本宫这等待遇,普天下可仅大人您一个。”
席上余人均生不满,依她所言,这一番聚会非是商讨大计,倒是专为赔罪来了。一人礼贤下士也罢,却扯上自己等人陪同,岂不在这魔教妖人面前同时降了颜面
江冽尘目光一转,在室内随意扫过,漫不经心的道“怎么,本座的义子不在这里”
沈世韵起先一愣,半晌才醒悟出他所指必是玄霜,而那“义子”之说,却是成心羞辱自己。究竟求人矮三分,强忍下心头火气,赔笑道“是啊,那孩子回宫以后,似乎就不大开心,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睬,可不知心里在打什么小算盘。或许他恼的是本宫强行干涉他的私事,却不是同你置气,但盼你别误会才好。”
上官耀华侧身前倾,冷笑道“嗯你的义子”话中深藏疑问,似是将此视为一件天大的荒唐事。江冽尘面不改色,淡淡道“虽说还未正式行礼祭拜天地,但本座一早见他心智出众,悟性过人,有意收他为义子,着力栽培。他固然是不肯承认这层关系,但半大孩子懂什么了凡是本座说是,哪个又敢说不是”
上官耀华道“只怕是你过于自说自话。凌贝勒贵为皇子,地位显赫,来日所得尊荣,未必就低过了魔教副教主。倘若跟着你么,又能有什么出路不过是成为一个受人唾弃的小魔头。况且你这一说,对有些人而言,似乎是不大划算。”
还未等旁人响应,平若瑜夫唱妇随,拍手笑道“是啊,难怪我第一眼见到你带着霜烬来平家庄,就觉得你二人关系很有几分古怪,师徒亲密是不假,若论辈分,也早已比他长了一辈,又何须定要做他老子况且真要占便宜,也该去认个孙儿之类的嘻嘻,却原来是心里放不下人家,嘴上又不好意思提,现实中难以如愿,便是在名分上凑成一对,也是好的。你几时也加一把劲,替我讨一位嫂子”
这话若是寻常友人间说笑,倒是个大有谈资的话题。听在江冽尘耳中,只觉一阵心烦,道“无稽之谈小丫头胡说八道,管好你自家夫婿,也就够了。”平若瑜吐了吐舌头,顺势挽住上官耀华手臂,同时大肆黏腻,就如甩不开的牛皮糖一般,直往他身上凑。
江冽尘遂向沈世韵道“明人不说暗话,你老实讲,到底想求我什么”他一开口便用上一个“求”字,那已是将两人宾主关系划界分明。
沈世韵故作不觉,道“便如本宫方才所言,请江大人依我号令,适时兴兵攻城,倒也不必真将京城闹得如何天翻地覆,只管在外围摆摆架势,与宫中侍卫缠斗,暂且拖住他们。那些个无用小卒,对贵教而言简直不堪一击,我担保不会令你折损一兵一将。大清高层倒是专心备战,走卒无能,反而贪图享受,是理处处皆然。因而此役战利品必然不少,又可在百姓间再度树立起教派不败的威信,令其心生惧怯,未战先退。正便于你借此天时,出兵征剿。无论如何,此事对你实有百利而无一害。事成之后,本宫必有重酬,绝不会亏待了你。”
江冽尘冷笑道“什么酬劳也包括挑唆鹬蚌相争,借机除去你两方心腹大患,最后再来假仁假义的假慈悲,赏我一处葬身之地的善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