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去理会那两个和尚,径直走到秋傲霜面前:“刚才的事儿,对不起……”
我话没说完,秋傲霜忽然拔出手枪对准了我的脑袋:“你以为说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傲霜,别冲动!”秋白野吓得脸色发白。
我轻描淡写地握住了秋傲霜的手,压着她的手指扣动了扳机。秋傲霜感觉到手枪扳机在自己手指下缓缓收尽,吓得六神无主:“你干什么?你松手啊!你疯啦?啊——”
“咔”——枪膛里传出一声放空枪的响声之后,秋傲霜已经吓得扔掉了手枪,捂着眼睛蹲在了地上。
我把手枪挂在指头上,悬在秋傲霜面前:“枪里本来就没有子弹。逼你出手是迫不得已,但是我也不会真的杀你,或者你的父亲。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话,你未必会理解。总之,对不起了。”
秋傲霜这一次并没有反驳,只是抱着头蹲在地上。秋白野走过来把她搂在怀里,不住地轻声安慰时,两个和尚也看完了视频。驴和尚声如炸雷似的吼道:“李孽,你杀心之重,为老衲生平仅见……”
“放屁!”我早就压了一肚子的火,这下全都爆发了出来:“你要是不想讲理,只想讲拳头,你就直来直去,起码还有几分匪性。左一个大义,右一个慈悲的立牌坊,什么特么玩意?”
“孽障!”驴和尚大怒道:“老衲好言相劝,你竟不知好歹、刁言狡辩,老衲也懒得跟你多费口舌,直接超度了你这个孽障!”
“等等!”檀越站起身来道:“两位大师既然修为精深,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二位。二位知道割肉饲鹰的典故吗?”
驴和尚冷声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石和尚却眉头紧锁,陷入了沉默。
割肉饲鹰的故事,大致是说,佛陀遇见一只饥瘦的秃鹰,正急迫地追捕着一只温驯善良的鸽子,鸽子惊慌恐怖,看到佛陀,苍惶投入其怀中避难。秃鹰追捕不得,周旋不去,显露出凶恶的样子对佛陀说:“你为了要救鸽子的生命,难道就让我饥饿而死吗?”佛陀问鹰说:“你需要什么食物?”鹰回答:“我要吃肉。”佛陀一声不响,便割了自己臂上的肉来抵偿秃鹰……
檀越目视两个和尚道:“我想问的是,割肉饲鹰的故事当中,是秃鹰该死,还是鸽子该死?”
“这个……”两个和尚顿时一阵语塞。
檀越伸手指向我厉声问道:“我再问二位大师。李孽在鬼市杀人,是上门寻仇,还是为了抢夺财务,又或者是为了杀人取乐?”
檀越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分:“我们正正当当地来鬼市交易,结果却被一群强盗堵在鬼市……我们是不是应该不还手,等着被一群强盗活活残杀才对?”
“可是……”驴和尚还要强辩,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叶森却冷嘲热讽道:“我说檀哥,你就别说啦!人家是看宋夜雨那老娘们好看,发了慈悲心啦!别说是杀李孽,就是他自己的徒弟被宋夜雨杀了,他们不也一句话没说吗?人长得好看就最大的理儿呀!”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小声说了一句:“真不知道挑食啊!”
“混账!”驴和尚怒目圆睁,十指握得咔吧作响,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石和尚沉声道:“小施主言之有理,但是老衲还是觉得李施主杀心过盛,需要参悟佛法。”
檀越冷声道:“大师不会忘了七日赌约吧?”
石和尚瞳孔猛然一缩:“你知道七日赌约?”
檀越沉声说道:“当年大师想要强掳楚青丘进大觉寺,楚青丘与大师在浔阳渡口,定下七日赌约,赌的是,七日之内,浔阳渡口有几人落水、几人溺亡、几人获救。”
“楚青丘胜,大师日后若没有真凭实据,便不能强掳他人入大觉寺;大师胜,楚青丘负责把黄泉三鬼全都抓进大觉寺,他本人也老死大觉寺,终身不出。结果大师输了!”
驴和尚怒目圆睁:“那是楚青丘用了诡计!”
檀越没去理他,平静地看向了石和尚笑道:“大师不是也觉得,只要自己守在浔阳渡口,就不可能有一人溺亡吗?大师出手救人时,楚青丘可曾阻拦?输就是输,赢就是赢,江湖向来只认输赢。我想问大师,当年的赌约还做不做数?”
石和尚低头犹豫时,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楚青丘名列天榜高手,其功力可见一斑,两个和尚当年竟然想要强掳楚青丘。他们的功力,究竟达到了怎样一种骇人听闻的地步?
从檀越的只言片语里不难听出,当年楚青丘是耍了手段才胜过了两个和尚,否则,堂堂天榜高手就只有被囚大觉寺的份儿了。
檀越见石和尚沉默不语,不由得开口讽刺道:“是与不是,这么简单的答案,大师也要深思熟虑吗?”
石和尚笑眯眯地抬起头来:“老衲当然不会自毁誓言。老衲只是在想,该如何认定李施主并非穷凶极恶之徒。老衲还要跟随李施主一段时间,时刻观察李施主,直到认定李施主的品行为止。”
我听完之后顿时火冒三丈:“放屁!你凭什么跟着我?”
石和尚淡淡说道:“老衲的决定无可更改。”
“无赖!”我暴跳如雷,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打又打不过,跑也跑不了,只能当成没看见。
叶森也无奈摇了摇头:“高手耍无赖,谁都没辙!”
檀越满脸担忧道:“你一定要坚持住,要学会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