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接下里血影的行为,让莱尔越发觉得困惑了。血影压低着身体,剑刃微微倾斜,双腿以一定的角度分开,它一头被红黑深色覆盖的长发,原本肆意的张扬,此刻忽然沉静,一缕缕紧贴垂在腰际。
莱尔忽然觉得血影身上那份野兽的狂躁感被去除了,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眼花了,看着眼前的血影寂静的维持着姿势,仿佛自己所面对的是一个久经风霜的剑客,刀刃还未挥出,整个人如同无一丝波澜的海面,平静沉稳的让人禁不住松懈,但真正身为同样挥剑的人,理解挥剑的意义,心里却会涌起更大的紧张不安,越是风平浪静的表面,下面越是蛰伏着狂乱的暗流。
不能等着它拔刀!
心里这样想着,莱尔脚下风步一踏,包裹身体的血气随着自身被弹射出去的同时,皆数流转于刀刃上汇聚。对方的架势着实如同一个真正的剑客,莱尔也在不觉中用对待剑客的方式选择了出招的手段,所有的力量都放在武器上,要用来决定胜负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手中的刀剑,自身也只是武器的附庸。
临空而下,莱尔的刀在手的拖动下,自左至右斩出赤线,血气释放的风压压迫着血影所站的区域,地面的石子被吹的上下起动。血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若磐石,莱尔甚至不知道对方是否在看着自己。
断月一刀流·二之型疾风·逆风鼬,也是二之型的拔刀技的衍生技,刀尖是力量下沉的堆积点,在莱尔的快速挥斩下,那一点便是嗜血之鼬的尖牙。
血影忽然动了,握刀时它静的仿佛睡着了一样,但动若惊雷!血凝聚的刀被它迎着莱尔的斩击拔出,空中留下了比莱尔那一刀,颜色更加浓郁的深红轨迹。
拔刀,双刃交过,血气击荡,剑声激鸣。
两人的身影交错,莱尔一刀斩定,血影的手臂被冲劲震打,血刀脱手飞离插在了一旁的地上。
莱尔落地时身体不稳,双脚乱了两下才站住了身体,握刀的那个手臂忽然绽裂,一道细长的刀伤从手背连接着指缝的地方开始,溅射出鲜血超上不断裂开,一直裂开到手臂的关节处才停下,他的小臂被对方切中了。
这一刀,赢的是对方,莱尔心里想到,他握刀的手在颤抖,不是害怕,但也或许带着少许的惊惧,但他只是在卸力,他本想将全部的力量集于一点,全力集中对方武器的心脏,也就是武器最脆弱同样是最中心的地方,那是整个武器框架的中央支点,当那里遭受一定程度的损坏,整个武器也就废了原有的力量和意义。
可是自己这本要命中刀心的这一斩,被对方避开了,两把武器碰撞的瞬间,血影瞬间调整了武器的放置,于是莱尔的一击未能斩出全力,也斩歪了。并且......是在成功命中自己的同时。
这,真的是血影在学习和模仿自己挥刀吗?莱尔忽然觉得对方一开始便是个用刀的好手,只是被最初那靠蛮力施行的和野兽无异的乱击,给迷惑了认知。
简直就像,血影正在取回属于自己人类时的力量,以这幅凶兽般非人的躯体。
“刚才的拔刀,我见过,”莱尔用惊异的目光看向血影,“一之型残夜·破夜,”他抱住流血的手臂,拖着刀转身,说着,“那是断月一刀流的起手剑技,我不会用,因为这不是我选择的型,这剑技,是你的。”
血影一如之前那样,嘴里没有吐露出一句人话,只是歪过头来,和莱尔对视着。
“断月一刀流的继承者并不多,一之型的拔刀,我只加过一个人用过,”莱尔说,“但那个人,早就已经不在了。”
那是一个只存在于莱尔记忆里的身影,那时的他也还尚小,那个女孩在他眼里活泼的像是书中记载的白昼界才有的太阳,阳光是盛大温暖与极具活力的,那个人依然,她的头发和自己和哥哥都不同,伯父说她继承了她母亲的那头红发,那团长发飘荡起来,颜色鲜艳的如同着火,女孩把自己和哥哥,一起搂在自己的胸口处,咧着嘴大笑的模样,是最后的铭刻。
血影忽然轻轻的张开了嘴,口腔里也漆黑一团看不清,她的嘴巴张合着,像是嗓子受伤的人为了传达讯息,努力的想要发出声音,沙哑,咿咿呀呀。
莱尔一皱眉,他听不清从血影的嘴里说出了,吐字太模糊,或者说根本就是兽类的低鸣啼叫别无二异。
“莱尔!”身后,铃和霖两位伤员互相搀扶着缓缓的靠过来,铃担心的呼唤莱尔的名字。
“虽然身体行动不便,但我现在可以当个固定炮台协助你。”霖也大声对他说。
“别过来,退后!”但是莱尔甚至没能看他们一眼,大手一挥,响亮的一声干净利索的拒绝掉,“不要波及到你们,它现在,已经把我完全当作唯一的目标了。”
这时血影忽然对天咆哮,声音里竟带着凄凉的感觉,阴影带着彷徨和惆怅,被不甘和狂躁覆盖着,它双手抓住自己的脑袋,疯狂的扯动着自己的头发,像是疯子,它又凶狠的挠着自己的脑袋两侧,像是有什么动作钻进了它的头里让它痛不欲生,皮都被挠破了,鲜血顺着它不断挠动的手臂留下,尽管血影浑身被黑红色的物质包裹着,看不到肌肤之类的东西。
“她看起来,好痛苦的样子。”铃自言自语。
霖把弓建了起来,依偎着一棵树靠着,弓心瞄准着原地发狂的血影,几发箭矢已经架在了弓上,“这个时候,比起发愣,先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