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老袁就又给唐哥打了电话,问我们在哪,唐哥让我下车接,我刚下去,就看到老袁站在县政府门口,我冲他招了一下手,结果他就颠颠儿的跑过来了,瞅那样就挺急的。
想了一下,我跟陈冉去后面坐了,把副驾驶留给老袁,等他上车后,唐哥二话不说,一脚油门就走了,老袁有点蒙,想了一下,问:“兄弟,你这往哪去啊?”
唐哥笑着说:“我们大老远来的,你不安排顿饭?”
老袁赶紧说:“安排安排,那咱上哪车?”
唐哥说:“你这么唠嗑就没意思了,来你地盘了,咋还问我上哪吃,不诚心啊?”
老袁一点尴尬,直说是自己疏忽了,然后就开始给唐哥指路,说要带我们去他们县最好的饭店吃,唐哥虽然一直面带微笑,可话却有点阴损,他说市里的东西都吃腻了,你们这能有啥好吃的,给老袁弄的那个尴尬,却是一点都不敢发作。
咋说呢。
之前老袁到市里,他仗着有钱有关系,就跟我和陈冉这种穷学生耀武扬威,可后来,我的狠历吓到他了,再就是我们还认识唐哥这样的社会人,又突然找上门了,他是个人精,肯定知道我们是有备而来的,再一个就是,这是在他的家门口,而他又是干部,闹起来他可受不了。
只不过,唐哥并没有去老袁说的地方,而是随便找了个狗肉馆,地方不大,但却挺干净,而且老板跟唐哥认识,给我们特意安排了一个包间,我不太懂唐哥为啥要自己找地方,唐哥跟我说,老袁这人惊着呢,知道咱们有备而来,所以他领的地方肯定不能去,万一有啥幺蛾子呢。
这就是唐哥和老袁他们常说的社会经验,硬学是学不来的,只能自己体悟。
到了包间之后,唐哥绝口不提次来的目的,点菜吃饭,跟老板喝酒,完全把老袁晾在一边了,给他整的有点坐立不安,还试图套我和陈冉的话,可唐哥之前提醒过我们,见面后我俩尽量不说话,看着听着就行了,所以我俩就闷头吃,一句话也不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老板招呼了一声,就去忙自己的了,顺带着让服务员把电视和dv机抬了进来,老袁看到这架势,眼皮猛跳,额头都渗出汗了。
唐哥一边剔牙,一边说:“东子,你去放片子,小冉你把眼睛闭上。”
接下来的每一秒,对老袁来说都是一种煎熬,他在想,如果这片子被捅出去,对他会有什么影响,会不会影响到他的试图。
在那个年月,会贪是一种能力,会贪还能办实事,其实就是政绩,但体制内的人,最怕的就是名声有问题。
而录像里面的内容,不用说,就是袁大鹏找小姐的证据,可能有人会说,这儿子出事,跟老子有啥关系呢,可问题是,这件事情,大可以说成是袁大鹏找那个染病,然后诬陷通宵女同学,父亲携妻子去学校闹事,另有社会人员闹事……
就像多米诺骨牌,推到一张,引发的连锁反应是非常可怕的。
反正,老袁怕了,他知道自己摊上事儿了,但却也知道,唐哥能来,其实就是谈判了,所以只要自己足够有诚意,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只不过,老袁是个人精,他想的是利益最大化,和损失最小化,所以他马上就打起了官腔说:“管教孩子不当,我的错,但对我没啥影响,毕竟我忙工作,孩子都是他妈管,高中又寄宿,其实学校的责任也挺大的。”
这话的意思就是,这事儿跟他没关系,是他媳妇的锅,是学校的锅,他态度再可怜点,兴许领导还能夸他两句,毕竟因为工作无暇照顾家庭,值得同情嘛。
但是,唐哥却是笑了一声说:“咋地,跟你同流合污的学校,你都要出卖了啊?你就不怕,到时候校方也甩责任,倒打你一耙?”
老袁脸色很难看,知道自己的小聪明算是完全没用,但却不死心的说:“你们偷录录像,这本身就违法。”
唐哥说:“不是我录的啊,我捡的。”
“你……”
“别墨迹了行不,给句实在话,我出招了,你接不接?”
老袁颓丧的摘掉眼镜,用衣服擦拭着,片刻后重新戴上眼镜说:“一口价,五万!”
唐哥说:“行。”
那是一个谁家有十万块钱,都会被说成有钱人的年月,五万块钱,对我和陈冉来说,真的是天文数字了,如果有了这五万块钱,陈冉家就能改善生活,或许还能张罗一个能维持生计的小买卖。
书上经常出现的一句话是:喜欢和聪明人谈事情。
而唐哥和老袁,显然都是聪明人,唐哥一上来就跟老袁玩心理战,不提正事,但表现出的态度,就是你摊大事了,然而等老袁七上八下的时候出招,而老袁见无力回天了,就不再墨迹了,直接给唐哥一个能够接受的价格。
而且,从唐哥给老袁打电话的时候起,老袁就笃定一件事情,那就是即便是出事儿了,也能用钱解决,否则对方根本不会来找自己。
后来唐哥拉着老袁去取钱了,我和陈冉留在狗肉馆,陈冉似乎没走出震惊,看着我说:“哥,五万啊,真的吗?”
我愣了一下,说:“你叫我啥?”
陈冉理所当然的说:“你跟我哥都叫陈东,你又对我这么好,叫你一声哥能咋地。”
我挠头,有点不习惯,笑着说:“放心,老袁说出来了,就肯定能给。”
陈冉说:“那能用钱把我哥捞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