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子坳距我们村不远,那地儿是乡里试点村,按现在的话讲,属于先富起来的地方,生活条件和村里不可同日而语。
冬天日头短,我草草吃罢晚饭,没和家里人打招呼,匆匆赶往石子坳。
络腮胡在村口等我,他背着上次带的筐子,我随他进了村,七弯八绕走了几条田坎,他示意我坐下歇息。
没多会,一户人家抬着棺材上了山。
农村葬地大多选在山坡半腰,主要是方便砌坟修坟,砌坟的长条石是出钱请人抬的,太高太远费钱多,有些位置不好走的地方,还要用预制板垫路,抬一张预制板,光人工就得2角钱。
那户人家请了道士,道士瘦得像猴儿,拿罗盘在前头引路,棺材抬龙杠的人有六个,前三后三,足见家庭条件很不错。
墓穴是新砌的,隔着我们二十来米远,有庄稼汉子主动过来散烟,又给我们一人发了条红绳,红绳得戴三天,三天后才能烧。
络腮胡接过烟说了声节哀,庄稼汉子又回头忙自已的事。
道士定准棺位,开始做仪式,起初流程还是好好的,直走到兜米的环节,出了问题。
按规举,亲属磕头后要兜米,就是下跪的人从背后接道士抓的米,用衣服口袋都行,接完米道士喊跑,有米的人下坡绕个大圈再跑回来,谁跑的最快谁家就会发大财。
也不知这户人是发财心切,还是发财心切,兜完米一个二个慌忙火急跑了,只剩下道士和几个请来帮忙的汉子,络腮胡瞧着那群人跑得远远当当,冲道士抬了抬下巴。
道士心神领会,嚷嚷说棺材好像没摆正,说罢钻进墓穴,左右鼓捣了一阵,出来的时候,他冲络腮胡方向咳嗽。
络腮胡笑了,眼睛眯成一条缝,拍拍屁股站起身。
他说:“走,兜一圈再回来,今晚有大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