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狼吓退数步,但依然定定地看住他不放,旋即回来冲咬,咧嘴呜呜,但旋即又被大声嘶叫的刘启吓退。
它此时肯定在想:难道这家伙和判断中的情形不符,但它还是再次回来,慎重地用有力的前腿死死扒住地面,观察着对手,嘴巴里涎水啪啪乱溅。它的谨慎让它没有轻举妄动,错失了一些时机。
它身上斑驳的夏毛开始抖绽,没见过狼却见过狗的刘启,知道这是前扑最后的动作,心中早钻了寒意。他想到自己一旁的小弓,斜眼瞅着,弯腰去拿,另一只手里持着自己的小牛角刀晃动,吼叫恐吓。
这未必是流露破绽,但那条狼已在一瞬间坚定了心神。
它判断这不是个值得它厮磨的猎物,身体上没有藏着反制自己的力量,而且知同伴给自己制造的机会在一分分消失,那条讨厌的大狗且战且退,很快会滚到身旁,就再不敢怠慢,扛身蹿扑过去,用森森的两只前爪去搂。
非常低的扑姿,脚离地面不过一寸,可以直中喉咙。
非常快的速度,在它腰力激速收缩时还打了一条三卷的弧,自下而起,自中而转,接着又稍微落低。
这些动作迅猛如电地连贯到一起,一下就能将刘启这样的身体射倒,掠出去,再一嘴咬掉。但它失算了,眼前一黑,风一样过去,顶过一身小褂,掠空到一旁。
原来,刘启急中生智,放弃了弓箭,抓住自己的褂子,见它一扑,就用褂子包了狼头,自己闪在一旁。这是极为难得的灵敏反应,也许在没有经过训练的成人那儿都有些困难,但良好的天赋和一直强健的身体给了他生机,他一下占了上风,本来他是想像和伙伴摔跤一样,搂住狼头往下按的,但被狼爪刺到,就没有去抱狼头。土狼从身畔滚过去,又慌乱又暴躁地往头上抓,缩成一团,毫无目的地乱咬,连自己的皮肉没有放过,却既抓不到敌人,又看不到敌人,只好哭嚎惨叫。
它的同伴闻声不妙,悲声撤退。
哈达达也不穷追,咆哮着回来撕那头傻狼,因见它浑身蜷缩护头,便自后腚猛咬。刘启业已准备好自己的小弓,顾不得擦汗就瞄准,不光彩地偷袭。
片刻之后,他的几只小箭全定到这条蠢狼的背上,让哈达达省了很多劲。
在面对一条死狼,刘启本来的心惊肉跳全部变成豪气狂涌。
他干脆利索地用刀子捅几捅,记得要带干粮,还割过大小块的生肉,塞回自己的食物囊,最后穿上烂条褂,提上割断的狼尾巴继续上路。
也许别人是要吓退了,拣回一条小命之后,再不敢一人上路。
但这时,他自小受到的鼓励起到作用,反倒因为一回的幸运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他不敢再胡乱躺倒睡觉,一直走了个把时辰,这时日头已经偏西,气象渐渐森穆,夜间觅食的肉食动物们渐渐开始计划夜晚的活动。但这放到连狼都能打死的人身上算得了什么呢?刘启一边走还一边剥自己割断的狼尾巴,最后剥个完整,把它挂到脖子上去,不忘记得将来回家后让刘启,阿妹,阿爸,亲戚,邻居都看看,好夸耀自己:多么了不起小孩******,连狼都能打得到。
自然,自这一刻起,他已经打算连哈达达的那些功劳都剥夺去。
天快黑了,后面的大小人才追踪到他和土狼的战场,却只看到一堆蝇子盘绕的骨架——已经有肉食动物舔食处理过。
众人担心过后再一看,旁边有刀子剖过的狼皮,自然很难相信会是小孩所为,以致让尸体这般破碎。
他们面面相觑,相互问:是刘启和哈达达战胜的猎物吗?
如果不是,哪里能找到不要猎物的猎人?难道是妖怪,可妖怪能把狼皮截成金属划割后的样子?!
一只更厉害的“追踪能手”在帮助巴珠提前赶羊入圈后加入众人,这是“哈达达”的同类。它能觅出血腥味,“汪汪”大叫着又冲刘启离去的方向追去。但山里的狼虫虎豹呢。它们会不会也能嗅着血腥味追去?众人继续前进,仍没能追得上,眼看夜色上来,又无灯具准备,只好在沮丧地回去。
这时,章沙獾对领着他们追踪的女人们不满极了,到处失望地给人说:“要是我阿爸在,他一定能追上。路上的痕迹,她们怎么就看不出来呢。我回家给我阿爸说,再也不跟阿婆修行了,要是这样下去,将来能干什么?!”
许多男孩子先后赞同,较劲罢-食,一起闹着要回家。
由于章琉姝也拉着关系好的姐妹加入,相对安分的女孩子们拼命地揉着脸蛋挠,去想他们说得有没有道理。
山上鸡飞狗跳。
大龄女弟子们知道这都是刘启引发的,纷纷把希望寄托在等在半路的土玉,等知道她什么也没带回来,个个惊惧。
此时,她们无比思念天刚亮就离去的花倩儿,自知有她在也好,否则这个孩子迷失在林中,被野兽吞食,龟山阿婆一定会震怒的。
※※※
暮色中,夕阳的残晖正开始翻开一张大罗,把白的掸去,把黑的留下。
这蛮荒野莽随着夜幕降临,繁星高升,渐渐响起各种古怪的声音。那似乎小孩夜哭的是闪着亮眼的猫头鹰,而时不时凄厉划过的则是狼嚎。刘启的无所畏惧跑得无影无踪。他拍了半天火石,好不容易打了星火后,立刻就将火添大,呈猛窜之势,也好照亮黑夜里看不到的东西。
这是个五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