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宏博之前就已是吃惊不已,这刻更是直接愣住。心想这挑选子弟,送入嬴冲麾下?父王他到底是意欲何为?
是为援手嬴冲么?可时至如今,也已来不及了吧?这个时候赶过去,又能有什么用处?
十天之后,就是双方决战之期,这些叶氏子弟,难道还能帮嬴冲练兵打仗不成?十几个人,又能有什么用?
正觉不解,可叶宏博又忽然间,想起了一个可能。父王这莫非,是欲让自家子弟去北方嬴冲麾下,混一混战功?
他先觉不可思议,可随后看父亲叶元朗的神色,却越觉这可能性极大。
——也就是说,在他父亲眼中看来,嬴冲在这一战中获胜的几率,远超过那匈奴左翼的左谷蠡王么?
眯起了眼,叶宏博略略思忖了片刻,就果断应了下来:“孩儿谨遵父命!”
他之前也同样感觉嬴冲太孟浪,这一个月以来,不但请教过京城中不少兵家,也曾亲自致信给嬴冲,劝其领兵退守楼峰口。
可这时叶宏博,却已将这些都全数抛开到云海之外,不去理会。论到兵法,此时咸阳城内除李亿先等寥寥几人之外,其余人加起来的权威,都不及叶老郡王的一根手指头。
那边叶宏志亦觉不对劲,想着叶元朗说的‘镜花水月’几字,脸上同样变了颜色。他还不知叶元朗是何意图,却听出了父亲语中的不满。且这位似也不看好他与参知政事谢灵的图谋。
“父王!你这又是为何?这个时候——”
武威郡王叶元朗却未搭理,只神情威严的扫视着在场诸人:“汝等还未有官位出身者,稍后可自去寻宏博说话。只需人不是太草包,这次我武威王府,总能保你们一个五品武职出身。”
叶宏博闻言,顿时心中大定,已猜知叶元朗的用意。今日老郡王这番作为,只怕正是为震慑举族上下,以免日后行差踏错。
只有对那参知政事谢灵,不看好到了极点,他这父王,才会这样态度鲜明。
思绪至此,叶宏博的唇角就又勾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父王今次,对兄长他是真的很不满。
如换在往常,似这样的好事,老郡王必定是交给兄长不可。可今日父王,却竟将这甜头给了他。
——尽管这多半只是敲打,尽管父王仍是打心眼里的偏心,可这毕竟是件很好的兆头不是么?
※※※※
五月九日,嬴宣娘就已返回河阳,带着整整六万人,三个整编师登岸。
至于庆阳城那边,也无需忧心。除了留有一个府兵师驻守,嬴宣娘还发动了当地民军三万人,城中总计有墨甲四千余具,加上那些躲在城内的当地势族豪右,守军还能凑个六万人出头。
即便情势生变,匈奴大军转而掉头北上,庆阳也能守住三到五天时间。
——自从那十余万奴军,折戟在宿州城以后,秦军上下都不认为匈奴,能有三五日内拿下一座人心安定的坚城之能。
而当嬴宣娘上岸的时候,却发现嬴冲部下几个精锐暂编师,正在大面积的发放弓弩。但凡是擅长射术之人,都是人手两张长弓。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重盾,包括了近四万面五星墨甲所需的大型盾牌,以及数以千计的轻型盾车。
嬴宣娘若有所思的看了片刻,就直往帅府方向行去。来的时候她忧心忡忡,神色匆匆,可当嬴宣娘进入嬴冲帅府时,却已是平心静气,一派从容自负。
这帅府的前院,宛如是乱市,无数人领着军令出入。而旁边几个厅堂内,足有二十名师镇守使,六十余位镇将与他们的副手汇聚在此,围着几张圆桌,神情都是凝重无比。
看情形是诸人正用兵棋,推演着这一场即将到来的野战,且看来形势不太妙。
嬴宣娘哑然失笑,走了过去,好奇的问:“情形怎样?胜率如何?”
见得副帅来临,此间诸人都是神情一肃,各自立定行礼。嬴宣娘虽为女子之身,年纪也不大,可无论是军功还是资历,在众将中都是首屈一指。又是当朝左候卫军大将军,朝廷指定的副帅,威望崇高。
论到在整个北地军中的声威,她可能不如安国公,可此时要说军中诸将的信任,嬴宣娘却远胜其弟。
这位早年毕竟是随故安国公,经历过好几场百万人规模的大型会战,且战绩不俗。
嬴双城是嬴冲内定的左翼军统帅,此时闻言,顿时皱着眉头道:“诸将以预定双方权天境不介入战场为前提,使用兵棋推演三百二十七次,结果是我方惨败三百二十五。唯一的两次平局,是由暂编第一师镇守使岳飞持我方军力,勉强维持了个不胜不败。”
岳飞?
嬴宣娘诧异的挑了挑柳眉,目光往人群里面寻觅过去。很快她就找到了一位相貌堂堂,身姿如标枪般挺拔的二旬青年。
毕竟以二十左右的年龄,就身任安国府镇将者。这等人物,哪怕是在如今的安国府军中,数量也不多。
竟能在兵棋推演中维持两次不败,看来此人是确有才华。需知这平局哪怕是她,也没法办到,且对手还是她麾下那几个兵法弱到不行的参军。
而此时这位,姓名虽被嬴双城提及,却依然是宠辱不惊。哪怕被诸人视线注视,也仍是面色平静,毫无半点波澜。
嬴宣娘不禁目光闪动,现出了几分兴致。
之前嬴冲就曾几次在符书中对她提起,说这位的练兵之能,不逊于李广。而军纪严整,更有胜之。字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