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三叠阵?”
呼韩邪微一凝眉,而后若有所思道:“他们莫非以为,只凭这些盾橹,就能扛住我匈奴铁骑的奔射之法?”
他原本对此战颇为担忧,认为以那嬴冲的智慧,绝没可能在毫无把握的情况下,贸然决战的。今日此人主动进击至此,必有所图。左谷蠡王急于求战,很可能会吃亏上当。
可今日观阵的结果,却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秦军如以为只凭这些盾橹,就可挡住他们的强弓,那么他会让对面,后悔做人的。
托那中原墨家及玄修之福,世间能够击破重盾与盾车的箭只,足达十数种之巨。
而这一次,左谷蠡王的准备,可说是远远超出对面的想象。
这却反使呼韩邪犹疑不定,那嬴冲怎就会蠢到这地步?他原以为这位,会似那武德郡王一般,在冀南之地建连堡抵抗,又或者直接退入楼峰口,一点点的消磨掉他们的锐气与军力——这才是真正最妥善之法,
可结果是秦军四十五万,在兵力弱于己方的情形下,选择了正面决战。
难道说这安国公,是真的如百里长息之言,因被朝中形势所迫,不得不选在这时节与他们决战?
“这样岂不是更好?今日之战,就可彻底解决这冀南腹背之患!”
左谷蠡王须卜冷笑,用马鞭指着对面:“孤王原以为那位天圣帝,是一位可与单于抗衡的明君。可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若真是一位明君,就不该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逼迫前方的统帅贸然决战!
中原那位天圣帝,到底是年老了,远不如他的父亲冒顿。
呼韩邪闻言,却微微凝眉:“嬴冲此子,绝不可小视!”
“我们草原中有句话,聪明的狐狸,绝不会踩上第二次陷阱,”
须卜淡淡扫了呼韩邪一眼,心中略有不满:“左大都尉莫非以为,你我连狐狸都不如?”
这其实是使他最觉无奈,也最反感之事,自从宿州败北之后,左翼七部中就有了质疑他的声音。有许多老人,认为他过于急躁冒进,不适合做左翼七部的主人。
便连他这位左大都尉,也变得聒噪起来。
眼见呼韩邪哑然无言,须卜才一声冷哼,目光转回了前阵方向,气势万钧道:“此战我军只需步步为营,自可免前车覆辙。总之无论他有什么样的阴谋诡计,吾必以堂堂之阵破之!”
呼韩邪心中微定,也感觉到了须卜的反感,当即一笑道:“殿下说的是,是臣多虑了!那么臣先去右翼指挥了,先祝殿下此战,能大获全胜。”
须卜浓眉微轩:“有日月天庇佑,我等绝无败理!”
呼韩邪闻言不再说话,拳击左胸之后,就径自策马离去,
眼见这位逐渐远去,百里长息才又开口笑道:“左大都尉,还是在为殿下着想,所言皆出自肺腑。其实殿下真正该担心的,是那左骨都侯!”
“我岂不知?”
须卜冷冷往前方某处骑军所在看了一眼,而后冷笑。他其实不愁军臣生事,这位如真敢做出什么不利于匈奴大军的举动,他会名正言顺,斩下这老上之子的人头!
而此时百里长息,则是神情阴恻恻的看向对面,目里面闪动着期冀光泽。他也没想到,对面那个家伙,居然会真的选择在这里决战。
这可真愚蠢!他果然是看错了,这个嬴冲,与他父亲嬴神通居然是同一类人。表面是不择手段,可其实并无本质的区别。
决战于此,是不愿这冀州冀南之民,继续沦落?那么今日夜里,他多半可以看到那位少年国公的人头。
※※※※
当嬴冲回到中军阵内的时候,就接到了一个好消息。北面马邑防御使李靖,奇袭云中郡城得手,斩匈奴三万四千级,缴获无算。
所谓的‘无算’,是包含了至少二百万头牛羊,以及匈奴从冀北冀中掳获,运至云中的三百万石粮草,六千四百尊五星墨甲,以及其余金银财宝等七十余万被匈奴人押往云中的秦民奴隶。
绣衣卫传来的战报极其粗略,只说是李靖趁匈奴主力南下,在昨日夜间城外之敌大意不备之时暴起偷袭。先是大破城外五万匈奴骑军,而后又连夜奔袭云中,最终在内应帮衬之下,奇袭得手。
如今这位,已准备在解救出的秦民奴隶中,临时征召九万人,全面接手云中防线。
这个消息,顿使王承恩大喜过望,一时是激动到了语无伦次。
“这真是天佑!有此一胜,冀州定可转危为安!这位李靖李将军,当真是了得!之前能守住马邑不失,就已叫人意外,这次居然能拿回云中。国公大人,果然是慧眼识人。”
王承恩倒也没忘了,这李靖的马邑防御使,正是由嬴冲一力举荐。不过他随即又话锋一转:“国公大人,这次难道就定需决战不可?只需我等坚守冀南十日,不愁匈奴不退!”
嬴宣娘闻言颇为无语,心想错非是她已提前知道了嬴冲的底牌,多半也会心动。
不过这前提,是在一日之前。这个时候,已没可能阻止这场决战。
“已经晚了!”
嬴冲老神在在,悠然自得的看着对面:“你看如今,我等可还有退步的余地?”
王承恩面色微白,明白了嬴冲的意思。在这个时候贸然撤退,只会使大军直接崩散。
他心中不由懊悔不已,之前他就该全力阻止的,只需秦军晚一日出征,结果都必定大为不同。
而此时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