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光豪见段誉大大咧咧地坐着,先是心里一惊,以为对方身负惊人业艺,不屑站起与自己比斗,要坐着打赢自己,连忙摆了个架势,守好门户。
但等了半天,不见段誉动手,方才醒悟到对方乃是让他自行练剑,旁观指点之意,不由气歪了鼻子:“我师父让你动手!”
此时气急之下,连掩饰实力的本意都忘了。
“你师父是你师父,却不是我师父,指挥得动你,却管不了我!”段誉轻摇折扇,道:“既然你手里拿了一把剑这么东晃来西晃去,想是要练剑,那么你就练罢。我瞧着就是……”
“其实依我看呐,你们东西二宗打打杀杀也不是个事,若是对剑湖宫归属有着争议,大可击鼓鸣冤,让我大理父母官为你们做主,公公正正地判了,若是不服,还可以去大理找三司上告,岂不痛快得很?”
“嗯,此言大是有礼!”
说话的乃是辛双清,毕竟这剑湖宫乃是她西宗买下来的,地契上清楚明白写着,官府中也有着记录备案,自然毫不惧怕,左子穆的一张老脸却是胀成了猪肝色,偏偏又作声不得。
不止是他,但段誉提到官府的时候,整个大厅中都是一静。
禁武令推行十数年,但凡有着作奸犯科的江湖中人,皆被官府擒拿归案,以王法制裁,律法威严,已是深入人心,满堂虽然俱是豪杰,却当真没有一个敢不恭敬。
真正敢如此做的,尸骨都不知道烂了多少年了。
“难道此人竟是官府中人?”
在场群雄登时心里一凜,下意识地便换上了点头哈腰之色,左子穆大是踌躇,忽然间又看了看段誉的脸,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登时生起一股厌恶与恨意,叫道:“光豪,还不动手?”
“得罪了!”
师命如山,干光豪下意识一剑刺出,迅捷狠辣,委实已经得了无量剑法的真传。
但下一刻,他的手便停在了那里,再也进不得一分。
原来那段誉伸出右手,两根手指轻轻一夹,便将剑尖夹住,竟仿佛铁钳也似,任凭干光豪面色通红,也无法将剑尖移动半分。
“好内功!”
满场豪杰登时喝彩,他们中自有识货之人,知道要以血肉之躯拿住长剑已是极不容易,更难得的是以两根手指抗衡敌人全身之力,真想不到段誉年纪轻轻,竟然有着如此武功在身!
“快放手……放手……”
不料过了片刻,场上局势又有了变化,干光豪大叫着,脸色扭曲,竟似见到了什么极为可怖之事一般。
渐渐地,他整个人竟然慢慢瘫倒下去,跪在地上,脸色惨白,手一松,长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光豪,你怎么了?”左子穆对自己徒弟还是有些关心,当即急奔过来,查看伤势。
“师……师父!我身上一丝力气也没有了……”
干光豪说话断断续续,竟似全身精力都被吸走一般,眼眶凹陷,头发枯黄,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好啊!你武功惊人,便可下此辣手么?”
左子穆抽出佩剑,叫道:“你以邪功害人,就不怕在座武林正道,还有官府缉捕么?”
他嘴上说得好听,心里着实大惧,因此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周围同道先拉下水再说。
“化功大、法!这是星宿老怪丁春秋的邪法!”
西首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登时满脸惊怖,叫了出来。
在座群豪皆是‘啊’的一声,甚为震惊,星宿海星宿老人乃是二十年来江湖邪道上的第一高手,化、功大法专化内力,令武林群雄胆寒,谁也想不到段誉这个文质彬彬的少年郎,居然会和此种声名狼藉之辈扯上关系。
“不想阁下竟不知自爱,拜入星宿老怪这个声名狼藉之辈的门下!”
左子穆冷笑一声。
“非也,非也!”
段誉轻摇折扇:“我从未见过丁春秋,再说,此等猪狗不如的畜生,又怎么配做我的师父?”
江湖之中,师承尊卑最重,若这少年真是丁春秋的门下,绝对不敢以‘畜生’称之,满堂群豪顿时放下心来。
左子穆面有狐疑之色:“那是在下有眼无珠了,敢问这位少侠仙乡何处?授业恩师又是何人?”
既然段誉非星宿派之人,又兼武功高强气了几分。
“这个么?”
段誉似乎面有难色:“我师父很多的……比如教我易理的孟述圣孟师父,还有教我围棋、医术的苏星河苏师父……这位苏师父的师父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我父……父亲说我与苏师傅的师父有缘,便命我跟他学了几年的功夫,但也没拜入他门下……”
左子穆见这少年说话纠缠不清,什么你师父、我师父的,直如绕口令一般,当他故意胡搅蛮缠,当即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便来请教少侠的高招!”
他徒弟折在对方手上,若不找回场子,日后在武林上便再也没有脸皮混下去。
这习武之人,性命可以不要,脸皮却是万万丢不得的。
左子穆掐了个剑诀,心想这少年武功邪异,必得尽出快剑,招招抢占上风,万万不能给对方施展‘邪法’的机会!
便在此时,原本站在左子穆背后的一位师弟忽然大叫一声,指着段誉的面目道:“掌门师兄……他……他……当年打伤师父那人……”
被他这么一叫,左子穆心里也是如闪电划过,忽然想到了二十五年前本门遭逢的大难之上!
当时那位少年,不就跟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