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疏的细雨滴滴答答打在窗外的绿叶上,雨后湿润的空气带着些许的寒凉,在安静异常的庭院之中,从院落深处的小屋里传出隐隐约约的呼喊之声,丝丝的血腥味也混入雨后清新的气息之中。
小屋的地下,是琼英宫昌州分部里专门用来刑讯逼供的一处密室,密室中诸般器具可以将被审讯之人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在此时此刻,这一间小小的屋子里,就被一个年轻女子尖厉的惨叫声布满。
年轻女子身上已经被打得没一处好地,一条条青紫色的鞭痕布满她的雪白的肌肤,许多鞭痕乍裂破开,流出汩汩鲜红的血液。
施刑之人是赫燕霞的一个手下,也许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背叛了自己的蔺白的下属,赫燕霞这一次并没有自己亲自对阿七逼供。
对阿七的折磨已经持续了整整五天五夜,阿七没能休息上片刻,施刑之人甚至没有让她可以合眼的打算,在一个人抽打累了之后,便立马有另一个人轮班换上来,继续对阿七进行着暴烈的折磨。
其实按照赫燕霞以往的习惯,他们对于阿七的逼供已经算不得有多可怕,赫燕霞用在阿七身上的手段甚至不及之前折磨其他人的十一。也许是因为穆紫杉的出现让赫燕霞身上的戾气消去了不少,赫燕霞如今用在敌人身上的手段远不如从前残暴,时不时她甚至会表现得十分亲和,也或许赫燕霞只是不希望让一直呆在自己身边的穆紫杉看到自己冷酷无情的另一面。
五天五夜的折磨,阿七只靠着赫燕霞施舍的几口水勉强活了下来,她柔美的声音也早因为长时间的哭喊变得撕裂沙哑,可是即便是被折磨到这样的程度,阿七仍然没有供出分毫关于蔺白的事情,关于赫燕霞要问的那个神秘人的事情,她也一直说她不知道。
在阿七被抓走的当天,蔺白便从他的别院失踪了。赫燕霞派出的各路手下都没能抓到这个消失的叛逃者,不知是蔺白的能耐太大,还是赫燕霞根本没有真正想抓他。
只是在五天五夜的折磨之后,看着已经被弄得毫无人样的阿七,赫燕霞心中的迷惘却越来越多。
她知道穆紫杉不爱看这样的画面,所以干脆让她搬离了他们折磨阿七的分部,直接让人把她送回了贺州,让她在贺州等着她去找她。
赫燕霞这些天的心思很乱,她无法找到一个方式来排解她满腔的心事,甚至连往日里唯一能够给她一些安慰的穆紫杉也让人派人送走。此时此刻,她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呆着,不去寻求任何的理由和答案,让头脑让胸腔变成一片一无所有的虚空,仿佛只有让一切事物都变得没有任何意义,她才不用再为这些离散背叛和得失而痛心。
事实上,听到阿七说的那一切,清楚地证实蔺白背叛自己之后,赫燕霞并没有感觉到意外,甚至这样的背叛还让她有一种往事再现的熟悉之感……她还清楚地记得当年发现梅霜月背叛自己时的心情,那种仿佛被尖刀挖心的痛苦到了这时候只剩下让她无力应对的麻木……就像是早就想好的情节有一天终于发生,她不会有任何的意外,只是心里仍旧会难受得不能自己。
毕竟蔺白也是她在这世上最重视的几人之一。
几经查探之后,蔺白的罪证已经确凿地落实,所有的证据呈现在她眼前,从他一直以来与人往来的书信,到那些暗号破解出来的时间地点与当时赫燕霞被害之事的种种巧合,到他屋子里藏着的琼英宫的种种秘密,赫燕霞再没办法自欺欺人地说蔺白从没有背叛她。
心中的痛苦与愤怒无法排解,只能让自己的心和头脑都变得麻痹空白,这样才能稍稍减轻一些几乎能让她窒息的压抑感。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冷血的人,对待敌人和背叛自己的人无所不用其极,这是她这些年来的生存法则,是她笃信了十多年的信条,可是另一面,她却从来无法对自己在意的人还保持理智,或许这样的性格也是她与那些逝去的记忆间唯一的关联了……
此刻的蔺白对她而言是前者也是后者,在两者间无可缝合的裂痕之间,她找不到一个轻松直接的处理方式,她不知道该怎样对待蔺白,只不过是因为她在内心深处都没有办法面对这个终究还是背叛了她的三弟。
所以,她只能把所有的愤怒与苦痛都发泄在这个与她没有多大关系,却一直是蔺白得力干将的阿七身上。
“宫主,犯人到现在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是么?”赫燕霞笑得没有一点温度,她的眼中也黑暗得没有一丝的光亮。“看来到最后还是只能要我亲自出手么?”
冷笑着的赫燕霞慢慢一步步靠近着已经奄奄一息的阿七,伸手抚上她那张几乎与梅霜月一模一样的脸。
“你真是和她太像……这样的眉眼,这样的嘴唇,这样的鼻梁……”
“四妹死了这么些年,说实话,连我都会开始觉得,在我的记忆里,她的样貌变得越来越模糊……”
“可是没想到蔺白那小子竟然还能记得这么清楚……”
赫燕霞纤长有力的指甲抚摸过阿七殷红的嘴唇和已经添上伤痕的白嫩的脸蛋,仿佛带着无限的温柔与爱意……可是下一刻,赫燕霞却猛的一把将阿七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由于撕下的力道太大,阿七脸上好几处都开始冒出了血点,阿七也被这猛烈的疼痛弄得叫出声来。
“你顶着我四妹的那张脸,我会对你下不了手……”赫燕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