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不走,反而大喇喇地摇头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问:“皇上要早些去体察民情?敢问皇上是怎么个体察法啊?”

姜佑知道这事儿瞒不住他,老老实实地从桌子底下掏出张图纸来:“过不了几天就是京城禁卫军操演了,早就听说神机营厉害,朕想着也去瞧瞧。”她哼哼唧唧地道:“神机营的都尉上书给朕要申请再练新兵,请求户部拨款,朕得去看看它是不是值得花那么些钱来整顿,不然岂不是亏了本了?”

薛元乜了她一眼:“臣听说西郊的皇庄上山水极好,还有处天然的温泉,不知道皇上知道否?”

姜佑见什么都瞒不过他,只能悻悻地道:“温泉只是缘由之一,朕主要还是为了去瞧瞧神机营练兵的。”

薛元唔了声,又斜眼看着她,姜佑给他看的恼羞成怒,举着折子敲了敲桌面,又愤愤地道:“掌印怎地这般闲,难道东辑事厂无事可忙了?最近新上来的折子批过红了吗?五军都督府那边的奏报筛选了吗?”

薛元瞧她这样子就知道小皇上还在为早上的事儿着恼,长长地唔了声儿道:“听说今儿晚上坊市那边开了庙会,”他看见姜佑一下子怂起了肩膀,竖着耳朵细听,不急不慢地道:“臣本来想借此机会邀了皇上出去逛逛的,既然东厂事忙,那便罢了吧。”

他说着起身要走,姜佑哎了声,忙忙地撂下笔追了出去:“不忙不忙,左右这些日子天下太平,东厂想来也不会有多少事儿。”她抬眼看着薛元似笑非笑地脸,忙干咳了一声:“既然掌印这般诚心相邀,朕也不好拂却了忠臣的面子,就勉为其难应了掌印吧。”

薛元慢吞吞地道:“那东厂的批红...?”

姜佑一挥手:“明日再批。”

薛元道:“五军都督府的奏报...?”

姜佑翻了他一眼:“朕记错了,近来没有战事,五军都督府哪来的奏报!”

薛元微微躬身道:“既然皇上都如此说了,那朕也不好拂却了你的面子,便撂下手里的活儿,勉为其难地应了皇上吧。”

姜佑自打自脸,只好默默地吞了苦果,正满腹憋屈地时候,脸忽然被轻轻捏了一下,他倾身贴着她耳廓:“臣晚上恭候皇上了。”

姜佑捂着耳朵幽幽地看着他出门,要说薛元作为臣子真没什么挑的,忠心护主,人有本事,最重要的是长得还好看,就是小动作多了些,每当她要把薛元划归为亲厚长辈那一类时,都被他调弄得头昏脑涨,他把觊觎的心思摆在明处,不光觊觎,而且觊觎的理直气壮。

她站在原地长吁短叹,脑子里却猛地蹦出当初父皇母后在一起琴瑟和鸣的情态,她一转眼又把这情景放到自己和薛元身上,立在原地呆呆地想了会儿,忽然脸涨得通红,浑身打了个激灵,轻轻给了自己一巴掌。

姜佑惦记着晚上要出宫溜达,但又怕薛元在宫外发作起来她招架不得,傍晚特地命御膳房做了几个川蜀的菜肴,鲜香麻辣,口味极重,吃完过后她瞧了瞧被辣的有些肿的嘴,似乎一张口就能冒出火来,她满意地点了点头,看这样他还能不能亲的下去。

伤敌未必一千自己先损八百的皇上溜溜达达地出了侧宫门,果然瞧见薛元立在马上等她,头上还戴着斗笠。

薛元瞧见她来,抬手把斗笠扣在她头上:“皇上小心着些,夜里风大,别让冷风扑了脑门。”

姜佑心里又纠结起来,这般好的臣子,就不能安安生生当个臣子吗?老惦记着皇上也不算事儿啊。她心里长吁短叹地被薛元扶上了马,然后周身一暖,被整个人揽在怀里,她诧异转头:“掌印不另选一匹?”

薛元弯了腰,下巴轻轻置在她肩头,精致流畅的下颚正正好嵌进她颈窝里:“皇上恕罪,臣家境贫寒,因此只备得起这一匹马,委屈皇上和臣共乘了。”他又打了个眼风过去,本来跟着姜佑出来的几个内侍都极有眼色地往后退了好几丈。

姜佑在他跟前从来没赢过,反正争也争不过,干脆认命地摆了摆手道:“一匹就一匹,走吧走吧。”

薛元眉眼轻轻弯了弯,驭马不急不慢地走了起来,马鞍上下颠簸,姜佑温软玲珑的身子牢牢地贴着他的,还随着马背的起伏不停地摩擦,隔着衣袍都能觉出那软玉一般的触感。

他有些心猿意马,忙调开视线瞧瞧别的,一转眼却被埋在交领深处绑着的藕色绳结吸引了目光,他想到今儿早上看见的一星半点光景,心头极轻极快地跳动起来,不由得张嘴在她的脖颈处缱绻轻吻。

姜佑惊得脸都绿了,她还以为带了人手,又是在闹市他就不敢乱来了呢,早知道就不该贪一时新鲜跟他出宫,如今真是羊入虎口啊羊入虎口。

她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恨恨地往后瞪了一眼那远远追着不敢上前的奴才,憋着嗓子道:“掌印,你给朕收敛点,这儿有人看着呢!”

薛元埋在她脖颈间深吸了一口气,双臂加重了力道,低低地笑了声:“皇上说的是。”

姜佑只能竭力绷着脸,面无表情地任由他搂着,心里却悔上了天,忽然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硌得慌,不自在地左右挪了挪,就觉得...更硌了。

薛元深吸一口气,细白的手指压在她肩头:“皇上别乱动,仔细跌下去。”他为着不被人瞧出端倪,隔上一段日子就要吃药来抑着自己,方才能在后宫朝堂行走自如,没想到只是跟小皇上坐的近了些就药石无灵了。


状态提示:第49章--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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