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风吹起的雪花渐渐飘下，洛宁的脸也变得越发苍白，一任着冰凉的雪花，刺骨的风，一起扑在脸上，身上。
然后，再缓缓磕下一个头。
这是洛宁他欠下的，得还。
磕完三个头，洛宁缓缓起身。把那面在地上已被雪花覆盖的山旗捡起，就这样单手拿着。
风渐渐地吹，山旗也逐渐的飘扬。那个虎字，还是依旧。只是，当时的人，已经不在。
赤虎山呵。
洛宁半仰着头，忍着一直在眼眶中打旋的眼泪，道：“兄弟们，我们回家。”
说罢，洛宁便是抱起自己身下的一具尸体，缓缓地朝着赤虎山寨门里走去。在那里，他们曾一起训练，曾一起欢笑，现在，他们沉沉的睡去，也应该睡在那里。
“回家。”
其中一个只剩下单臂的山贼低吼一声，单手抱起自己已经被雪半埋的兄弟，慢慢地朝着山门里走去。
风继续吹着，飘扬起雪花，一片接一片。
而杨啸看着一个个山贼抱着自己的睡去的兄弟，缓步地走着，不禁再度迷了眼。
这雪花里，哪来的风沙啊。
*********************************
“嗯……”
刚刚醒来的洛宁感到一阵昏意，在脑袋上一直盘旋着。他强行睁开双眼，嗯，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摆设。而就在这时，门嘎吱一下的推开了。
洛宁把头转过去，便是看到一个熟悉的女子正是朝着自己走来。
“你醒了。”
“嗯……”洛宁轻哼一声，浑身上下依旧是一阵僵硬，根本动弹不了。
“大夫说你病得厉害，要修养数月才能好。”这女子自然便是云如梦，那天的所有场景，云如梦都清晰的看到。她没有想到，这个背影削瘦的少年，这个看似面色苍白的少年，在那个时候，竟然如此的让人心疼。
“数月……”猛地，洛宁仿佛是记忆起了什么，双手撑着床板想要把身子撑起，但是这身子却如同朽木一般，在刚刚撑起的瞬间，轰然崩塌。
“大夫说你现在还是好好养病。照着他的方法来，几天应该就能下床了。”云如梦恍若没有看到一般，就从案台上绞着手巾，然后轻轻的放在洛宁的额头上。
洛宁愣神地看了看云如梦，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是张开嘴型，没有说出半个字，半晌，才缓缓道：“我昏迷了几天？”
“三天。”
三天了啊。洛宁缓缓阖上双眼，道：“给我讲讲这三天发生了什么吧。”
虽然现在洛宁躺在床上，不知道外面的一切，但是他可以很是明白的想到。三天前的那件事，还不算完。
赵国会有赵国的手段，毕竟杀了一个城主，这在赵国那是死罪。但是自己的父亲身为化灵境，自然不可能让赵国随意摆布。
所以，事情的结果……不过自己能够睡在这里，不就代表着，自己一方，算是胜利吗。
胜利，呵。阖上双眼的洛宁，脑海中再度浮现了三天前的一幕，雪花漫漫，血光滔天。
在云如梦缓慢的倾诉之中，洛宁渐渐了解了自己昏迷三天中，所发生的事情。
赵国派来使者，和自己父亲言和。把一切罪责推到已经死去的云海身上，并且直接把云城送给了自己父亲。
当然，这些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北陵学府的初选，已经开始了。
“你下去吧。”就在此时，洛宁听到门前熟悉的声音传来。不过洛宁还是没有睁开双眼，依旧阖上，这是他思考的一种习惯。
“嗯。”云如梦应了一声，便是从中年人身旁退下。而那中年人则是轻叹一口气，坐到洛宁的床边，握着那冰凉的手，道：“别多想，一切有爹呢。”
杨啸看着洛宁的脸道：“我曾经在大夏王朝的时候，有个算命的对我说了一句话。我清晰的记得，那句话是：每个人都有一个觉醒期，而觉醒的早晚决定了个人的命运！”
“而在这片弱肉强食，唯武独尊的世界里，所谓的觉醒，无非就是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认识到武力的价值。无非就是对生死的看淡，对武力的追求。”
“这个世界，远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大。”杨啸轻叹一口气，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道：“像赵国一类，在大陆中，只能被称之为邦国，他们都是需要依附王朝的。而王朝，则是听命与宗门。这个世界，宗门才是强者的云集地！”
“而学府，则是新鲜血液的流入。优秀者，进入宗门，一般者，进入王朝，而落后者，就只能沦为一邦国的国师。”
“化灵境在赵国这种邦国看起来会很强大，但是在宗门的面前，连个管门的都不如。你也只有走出这十八山，才会发现，原来这世界会是如此之大。”
洛宁缓缓睁开眼，道：“娘在的世界，应该更大吧。”
猛地，杨啸的脸瞬间凝固，他看了看重病依旧的洛宁，再也难以掩饰内心的疲惫，尽数的展现在他那深邃的眼眸里：“嗯，很大很大，甚至，比宗门还要大。”
“有天那么大吗。”
洛宁偏转着头，透过那支起一半窗子，看着那温和的阳光，道：“在三年前，我便是说道，心尚小时，看到的天空是碧蓝，是安稳，是淡然。而到心大之时，我就想看看，那时候的天空又会如何？是否……仍如这般？”
“我连天，都想看看，又何况乎，我娘亲所在的那个世界呢？”
杨啸就这般呆滞地看着自己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