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觉得自己一定是疯魔了。
自从昨日偶遇江韶却被他当成陌生人对待后,林清竟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未眠。她心里既有疑亦有怨,想不明白江韶为何如此待她,更埋怨江韶不把她放入眼中。
望着铜镜中面容憔悴的自己,林清不自禁一声又一声的叹着气。那个人不过是个空有一副好皮囊的侍卫而已,实在不值得自己这般想他念他!她这样安慰着自己,倒也逐渐没那么介怀了。
原本林清还在担忧自己这副‘尊容’怎好见人,好在望芳阁中尚有胭脂水粉,她在面上薄薄涂了一层,面色已好看了许多。
“清儿姐姐,我跟你说哦,育苗房的人培育出绿菊了!是绿色的菊花哦,寻常可是很难见到的,咱们待会一起去看看吧。”安儿笑着说道,神情中难掩期待。
听到绿菊二字的林清身形一顿。在木禾镇之时因为梦见两个小姑娘寻绿菊,被蒋山鬼绑到凤城险些被卖之事林清仍然记忆犹新。当时她一门心'思认定自己的记忆同绿菊有关,这会同样如此。
林清知道安儿消息灵通,因而并不怀疑消息的真假,当即便点头道:“绿菊?听起来倒是新鲜得紧,容我去换身衣裳再随你同去育苗房。”
在花房做事,免不了要接触各式各样的花花草草。但如绿菊这般并非天然长成的花卉,须得由育苗房辛勤培育方能得到,且成活率极低。故而绿菊极其珍贵,寻常人家难得一见。
“清儿姐姐,这里就是育苗房。”安儿欢欢喜喜的在前面带路,却在到达育苗房时蹙起了眉。“这里怎么突然围了这么多人?他们个个都凶神恶煞的,这下咱们可怎么进去看花?”安儿嘟着小嘴埋怨道。
望着被侍卫围得严严实实的育苗房,林清反倒笑了。她不紧不慢的走到育苗房门前站着的侍卫面前,甜声道:“侍卫大哥,我们是花房中庭芳姑姑派来护养花卉的,此时育苗房人多拥挤,凭我二人之力怕是进不去。还请大哥行个方便让我俩进去,鲜花娇嫩,可经不起等呢。”
侍卫面无表情的转头看了林清与安儿一眼,旋即又面无表情的将头转了回去。
温言软语行不通,林清只好换上了冰冷强硬的语气:“不瞒你说,我们正是来照看那绿菊的,此时若不让我们进去,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你我都担不起责任!”
“你这丫头,当我是吓大的吗?”侍卫冷声道。
林清压根没料到这侍卫竟会软硬不吃,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动作。
“让她进去吧。”从育苗房中传来一道林清极为熟悉的男声。
侍卫再次看了林清与安儿一眼,不情不愿将二人放了进去。
甫一听到声音林清便知那人是江韶。她险些忘了,江韶是陆承瑄的贴身侍卫,在三王府中的身份可不低,侍卫听他的话倒也正常。不过她没想到的是江韶竟会突然开口,他一定也听出自己的声音了,怎么昨日还对她冷面相向今日却又愿意出言帮她了?这个男人的心思变得未免也太快了!
一进育苗房,林清的目光霎时便被一白一黑两个身影吸引了。
白衣加身的陆承瑄不知看见了什么以致心情愉悦,面上带着丝丝暖人心脾的笑意。与他相反,一袭黑衣的江韶此时却面如裹霜,看得人心生寒意。
“奴婢清儿参见王爷。”林清走到陆承瑄面前福身施礼道。
跟在林清身后的安儿显得有些不自在,但也规规矩矩向陆承瑄施了一礼。
陆承瑄淡淡的恩了一声,目光并未移动分毫。林清顺着陆承瑄目光所在的方向看过去,发觉那里一株绿色的菊花正静悄悄的绽放着。
这不就是自己遍寻不获的绿菊吗?林清忍不住睁大了眼想要将绿菊看得更仔细些,这可是有关她记忆的东西,她无论如何也不能不重视!
可是尽管林清将眼睁得极大,甚至酸涩落泪,也不见自己的脑子里浮现出有关自己失去的那部分记忆的讯息。林清禁不住叹了一口气,早该知道的,记忆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恢复的,怎么可能因为小小花朵便让自己得偿所愿?终究是她太过天真!
林清却不知,在她无奈叹息时,陆承瑄与江韶的目光全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江韶只是略略扫了她一眼,似是不经意又似是刻意回避,陆承瑄的目光却紧盯着林清身上的某一处再也不曾移开。
又是自己的幻觉吗?陆承瑄突然觉得鼻尖发酸,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萦绕在心头。昨日他莫名在柴房醒来,分明四下无人他的手中却抓着一块碎布,唤了福伯与针线房的人问询也没得出有用的消息,没曾想今日竟让他在育苗房中寻到了那碎布的主人!
虽与林清隔的有点远,但陆承瑄还是确定那块碎布出自林清之身。从陆承瑄的角度看过去,恰好可以看见林清的布裙缺了一块,所缺部分不论是大小还是形状都与那块碎布别无二致!
“林清。”陆承瑄薄唇轻启,语调清润。
乍然听见有人唤自己的名字,林清略有呆愣,但下一秒她便已勾唇浅笑应了一声:“奴婢在。”
陆承瑄的目光从林清裙上移到她的脸上,不放过一丝一毫林清的表情的变化。他向来自诩阅人无数,识人甚准,从别人的表情便可窥破其心中所想,因而他十分在意林清面上会否有不自然的表情。
然而林清却只是浅浅笑着,面上并未流露出半分不安与慌乱的情绪。
陆承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