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老安人的做法,是要保存血脉。而娶了李冬至的左泉一家,不去京城,就算是留在了江南,恐怕也会成为赵啸对付左家的把柄。
不能保佑家中诸人,左以明很是难过。
但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左以明沉默了片刻,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李冬至知道左家有意让她一家带着三个侄儿去京城省亲,她开始还没想到左家的打算,悄悄地和陪嫁过来的嬷嬷好奇道:“除了四嫂,一家一个孩子,还全都是嫡次子或是嫡三子,老安人怎么舍得?”
去京城的路途不短,几个孩子正是进学的年纪,老安人对子孙要求严格,恨不得一个时辰当两个时辰用,等闲轻易不放假,这次却让这几个侄儿和自己一起问还特别的好,家里还准备让他考个少年举人的。
陪嫁的嬷嬷是情客亲自挑选的,忠心、机敏一样都不缺。跟着李冬至嫁到左家快十年,随着李谦和左以明的擢升,她可是睡觉都睁着半只眼睛,生怕哪天左李两家有了矛盾,李冬至和她们这些陪嫁的人被牺牲掉。听李冬至这么说,她也很是诧异,出了李冬至的院子就去打听老安人的用意。
老安人的说辞是李冬至嫁进左家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回过娘家,李长青年纪渐长,非常思念这个远嫁的女儿,所以写信来让她带着外孙一起回去让他看看。这样的机会难得,就让左泉的几个侄儿跟着去北方见见世面。
看着毫无破绽,当李冬至陪嫁的嬷嬷请那位唯一没送孩子跟着去历练的嫂子屋里服侍的嬷嬷吃酒时,却让她无意间套出话来。
李冬至的嬷嬷大吃一惊,送走了喝酒的人,没等身上的酒气散尽就匆匆去了李冬至的屋里,和李冬至耳语了一番。
李冬至吃惊地望着那位嬷嬷,低声道:“四嫂说不愿意骨肉分离,就是死也要死在一块儿——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脑子飞快地转着。
不得不承认自己小日子过的时间长了,完全失去了戒心。
她的哥哥,已经在她没注意的时候成长到了割据天下的高度,而她,却还做着娘家强大又显赫,可以给她撑腰的梦。
李冬至温柔的目光渐渐变得锐利,她语气果敢地低声吩嘱那嬷嬷:“寻常东西不要了,细软全都带上。我们过去了,就不回来了。”
她是李家的女儿,李家割据一方,她自然锦衣玉食;李家兵败家破,她就算是躲在江南,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她的儿女更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与其受那磋来之食,不如跟着李家搏个前程。
那嬷嬷早就想回北方了,闻言不由喜极而泣,道:“我这就去收拾,绝不会让人发觉。”
李冬至点头,暗暗打点行囊。
等到走的那天,不过三、四辆马车,七、八个护卫,却轻车从简,很快扬舟北上。
左以明松了口气,心里惴惴不安,不知道自己做得对还是错。
回到衙门,看着顾朝意气风发的模样,左以明知道泾阳书院多半是和赵啸达成了某种协议。等到大朝会之后,内阁的几位阁老照例去和赵玺廷议的时候,赵玺那灰败的面孔,对赵啸不得不忍耐的表情,让左以明不禁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这次的廷议由刚刚入阁的顾朝主持。通常情况之下,新入阁的大学士都会很谦逊地事前请教内阁的首辅和其他的同僚,说个不痛不痒的决议,大家意思意思地提个意见就通过,算是开门红,讨吉利的一种。可这次顾朝廷议的内容不仅没有跟左以明商量,而且还是议论今年九月向北边派遣官员的事:“……天下之滨,莫非王土。纵观历朝历代,有哪个时候的官员任免十年不动的?好在是临潼王还记得臣子的本分,之前就同意皇上调拨官员之事。我觉得事不宜迟,现在就应该把名单定下来。九月正好往北边去。等到了十月,天气寒冷,行程不便,赴任的官员万一生病可就麻烦了。”说完,还问左以明,“首辅觉得如何?”
李谦若是个这样容易就被人拿捏的人,南北又怎么会成为如今这样的局面?
左以明在心里冷笑,面上却一团和气,笑道:“名单早点定下来也好。不过,什么时候派过去,还得问问皇上的意思。”说着,他把目光投向了赵玺,“今年九月和明年开春都没有什么区别,端看我们能不能把人员名单定下来了。”
赵玺想起左以明一直以来对他的敬重,心像被狰狞的大手撕成了碎片似的,喉咙里都冒着火。但他却不能有任何的表现。如今宫里宫外全是赵啸的人,他就算是反对,不如赵啸的意,赵啸一样会打回重议,他同不同意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件事还是问问靖海侯的意见吧?”他垂下了眼帘,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低低地道,“皇长子不在了,我心里难受。这些琐事你们商量着办就行了。不必问我。我还要回后宫陪陪贵妃。贵妃这些日子吃不下睡不着,我真担心她挺不过去。何况皇长子去的这样突然,我就不相信御医院的几个太医敢做手脚,皇长子身边服侍的就更不要说了。现在想想,当时的事处理的也太草率了,有些事还得查一查才好。”
左以明愕然。
这样已是最好的结局了,难道皇上还能把这顶帽子扣在赵啸的头顶上不成?既然如此,又何必多增杀戮,平白死一些人?!
赵啸不动如山,心里把赵玺鄙视到了极点。
他这是想把刘氏拖下水吧?
在知道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