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谦当然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他此时站在满目清冷的屋子里,心里像长满了荒草似的拔凉拔凉的,甚至提不起精神去漱洗,枕臂躺在床望着帐子发着呆。
这要是在西安,他就是惹了姜宪不高兴,姜宪最多也就把他关在屋外,可她们好歹还在一个院子里,他还能厚着脸皮去赔个不是。不至于像在京城,一言不合就进了宫,弄得他就是想追过去问个究竟连进宫的资格也没有。
他想到了赵翌……还有赵翌所坐的那把明黄色的雕龙宝座……
李谦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金家和魏家的婚事算是正式订下来了,就算金夫人再折腾,金海涛也不可能背信弃义毁了和魏家的婚事。他答应金宵的事也成了。他邀请金海涛和他一起离京,金海涛非常爽快地答应了。到时候只说太皇太后要留姜住几天,他们得等宫里的消息,归期不定,就能让金夫人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万一皇上要留姜宪在京城呢?
他们总不硬闯吧?
李谦突然间归心似箭。
更多的,却是对自己鄙视。
如果自己有本事护了保宁周全,他又何必如此惶恐不安。
同样有些不高兴的,还有太皇太后。
该办的事都办了,李谦马上要回去和那个陕西都司的指挥使交接了,她总不能留了姜宪在京城,把一对刚刚成亲的小俩口给拆散了吧?又不是生了嫡子长孙,不怕夫妻分别,李谦再生出儿子来。
太皇太后叹气,拉着姜宪的手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你去了西安,一定要记得跟我写信,若是得了闲,就回京来看我。你外祖母如今年事已高,也不知道能活几年……”
“你老人家一定能够长命百岁的!”姜宪想到自己幸运地重生了,对没有陪太皇太后几年就出了阁,眼眶忍不住一阵湿润,“不过,你放心好了,我过几年一定回来看您!你可要保重身份,别让我在西安天天牵挂着你的身子骨才是。田陈氏,您就把她留在宫里给你作伴好了。孟姑姑向来是稳妥的,有她在您身边照顾您,我也放心。田陈氏的两个儿子我之前问过了田医正,也都安排好了。您就等着我回来看您好了。”
太皇太后连连点头,抱着姜宪压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太皇太妃看了也抹起了眼泪。
孟芳苓劝了半天才把大家的眼泪劝住了。
等太皇太后看好了启程的日子,收拾好了箱笼,姜宪去向赵翌辞行。
赵翌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想到姜宪去了西安之后就会和李谦生活在一起,他的神色就有些阴郁。他问姜宪:“你就不能不回去吗?京城多好啊!白愫在这里,镇国公也在这里,你去了西安人生地不熟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能受得了吗?”
姜宪道:“有什么受不了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李谦在哪里,我自然要在哪里。”话说到这里,她想到自己两世和赵翌的纠葛,心情顿时有些复杂。
除了夫妻,他们还是表兄妹,在这个世上,应该是除姜律最亲近的人,前世却反目成仇,今世还好摆脱了前世的命运,她希望他也能过得好一些。
姜宪不禁低声道:“你别总是不着调的,好生和皇后生个一男半女的,整顿吏务,做个名流青史的皇帝吧!”
可惜赵翌听不懂姜宪的话。
他听了意气风发地笑了起来,道:“你放心,肯定会做个好皇帝的!到是你,过几年就回京来看看吧,太皇太后年事已高。”
姜宪知道赵翌软根子软,等会听到别人说几句话又改变了主意,也就没把赵翌的话放在心上,敷衍般地点了点头,姜宪辞了赵翌,三月十二那天一大早就出了宫,在镇国公府用了午膳,拜别了姜镇元等人,和李谦出了城。
晚上,他们就住在通州的驿站里。
通州因是南上官员的必经之地,驿站建虽然不够气派却很广阔,看上去朴实大气,颇为符合他南北通忂的身份。
李谦是正二品,金海涛是正三品,金宵是正四品,加上一个超品的姜宪,驿站最好的院子都被他们占了。金海涛和金宵都是在战人堆里趴过的,对住宿条件自然很满意。可对姜宪来说,床板太硬,帐子太脏,家具太陈旧,房间太小……好在李谦能理解,先去了金海涛那里和金氏父子聊了一会邵瑞的事,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回房。
情客等人已在床上铺上了她们自带的褥子,换上了新帐子,打扫了屋里的陈设,服侍姜宪梳洗。
李谦就笑着在拿了本书坐在床头仔细阅读的姜宪身边,握了姜宪拿书的手,笑道:“父母官判百姓斩立绝还要宣判缘由,你倒好,一声不吭的回了宫,见了我也不和我说一句话,你可曾想过我心里有多难受啊!”
这笨蛋还好意思说!
她回宫之后就躺在床上不想起来,差点被太皇太后看出端倪来。
姜宪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翻着书不和他说话。
李谦好脾气地呵呵笑,在她身边说了半天的好话。
姜宪心里早就原谅他了却说不出口来,只好催他:“你先去洗漱,有什么我们等会再说。”
李谦知道姜宪不是那为难人的性子,猜着她只怕是说不出口,也就听话地乖乖去盥洗了一番。
姜宪就放下帐子道:“歇了吧!”
李谦去吹了灯,放了帐子,习惯性地顺势就把姜宪抱在怀里,手了顺着衣摆探了进去。
姜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