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众人心头一轻。
就有人站出来同意左以明的意见。
李瑶自然是附议者之一,苏佩文则站在汪几道一边,顾命大臣里二对二了。
众臣这才恍然意识到,姜宪这个在他们看起来很是可笑的监国郡主,原来已经占据了这么重要的位置。
梅城垂头站在左以明的身后,心中犹如惊涛拍岸,欲歇不止。
事情照这么发展下去,朝堂迟早会一点点的被姜宪掌握在手里。可姜宪为什么会把姜镇元支到辽东去呢?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让姜镇元掌握更大的权力,以保证姜宪在朝中的政令通行吗?
他偷偷地抬头望了姜宪一眼。
姜宪正低声地和小皇帝赵玺说话。
她尽量用赵玺能听得懂的话告诉他发现了什么事。
赵玺认识地听着,仿佛真听懂了她在说什么似的,等姜宪讲完,他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问姜宪:“镇国公要去追那些叛军了吗?”
“是的!”姜宪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尊敬”身为皇帝的赵玺的,免得别人跟着有样学样,坏了朝廷的规矩。虽然知道汪几道他们都没有把这时的赵玺放在眼里,可这个口子却不能在她这里开,“等镇国公把辽王那些余孽都清剿了,天下也就太平了。皇上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了?”
皇帝从来不是一个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差事,只有没当过皇帝的人才会这么说。太后也是。
太后甚至比皇后更不好当,何况是摄政的太后。
简王既然想要这个差事,那就让韩同心去做好了。
只希望到时候韩同心不要哭着喊着不愿意才好。
姜宪睨了与汪几道交换着目光的简王一眼,心中暗暗哂笑。
像傀儡一样躲在龙椅后面的闵州已小声地对赵玺耳语:“皇上,您听郡主的。你听郡主的准没错。”
赵玺身边的人都告诉他,听嘉南郡主的没有错。而且相比汪几道等人,自然是姜宪和他更亲近。
他想也没想地高声道:“那姑母舍得镇国公去辽东吗?”
姜宪听着心中一动,朝着龙椅背后的闵州望去,并给了闵州一个鼓励欣慰的目光,一句废话也没有地道:“我希望镇国公能去。”
赵玺听着就笑了起来,声音清脆响亮地高声道:“那我、朕!朕就许了镇国公去辽东!”
没有什么打算,没有什么理由,只是因为姜宪同意了,所以小皇帝也同意了。
国家大事,如同儿戏!
汪几道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商纣重现于世。
他稳了稳心神,觉得自己没有刚才那么气愤了,这才沉声道:“郡主,国家大事,怎能出自黄口小儿?就是大行皇帝,也是十六岁之后才亲政的。镇国公是去是留,辽东派谁去平乱,都应该由内阁廷议才是……”
姜宪昨天在送走汪几道之后,就立刻派了人给李瑶和左以明分别送了封信去。
这才有了今天朝堂上的这一幕。
她费了这么大的劲,就是要把汪几道打服了,又怎么会阻止汪几道的叫嚣呢?
姜宪不以为然,冷冷地打断了汪几道的话,高傲地望着下面的群臣,道:“那就廷议!”
廷议就得臣子们表态。
汪几道和苏佩文反对,李瑶和左以明同意。
最大的杀器姜宪站在李瑶和左以明这边。
就算是有人想反对,也不敢当着姜宪的面提出来啊!
金銮殿上的血腥气仿佛还没有散去似的。
很快就有人表示了同意,有人保持了沉默,有人则模棱两可,但表示反对的,却只有苏佩文几个。
姜宪不屑一顾地瞥了汪几道一眼。
汪几道的脸胀得紫红,叫道:“大家难道要置皇上的安危于不顾吗?”
姜宪轻笑道:“是汪阁老要置皇上的安危于不顾吧?这鞑子退走还没有几天,京城当时发生的事您怎么就忘记了呢?我赞同镇国公去辽东,不也是希望镇国公将功赎罪吗?怎么就成了别有用心之人!”
那些持反对意见的人都是汪几道的忠诚追随者,除非汪几道谋逆,否则他们不管心中到底怎么想的,都得站在汪几道这边。就算是姜宪说破了喉咙,这些人也不会改变主意。可那些同意这件事或是不敢反对这件事的人听了姜宪的话,再看汪几道的目光就不免有了几分复杂。
汪几道如坐针毡,姜宪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道:“我赞同李大人的提议,让镇国公去辽东平乱,杨俊则留在京城,任西山大营都指挥使。”
西山大营都指挥使和陕西行都司一样,都是高阶武职。西山大营的都指挥使,是正二品。而现在,杨俊不过是个正三品的总兵。
李瑶在接到姜宪的书信时就已经决定和姜宪同一战线了。
回到家他仔细想过之后就明白过来了,姜宪不过是在利用他而已,最终的目的是把左以明捧上位。可事情都有意外的时候,他若是连这个也不敢尝试,凭什么做首辅?
因而姜宪的话音一落,他立刻表示:“臣附议!”
杨俊喜出望外。
正二品!
有多少人终其一生都没能跨过三品这个坎,而他,就这样简单轻松地迈了过去。
如果现在不是在朝堂上,他都要痛哭一场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看了李瑶一眼,心里非常的复杂。
他和李瑶也没有什么生死大仇,不过是年轻气盛的时候狠狠地顶撞过李瑶几次,让李瑶大失颜面,从此对他非常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