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都不是李谦和姜宪担心的事。
他们担心的是镇国公那边没有粮食吃。
北方的粮食原本就困难,辽东卫又是原来的老办法,军户需要自己种粮解决吃食,廖修文和姜镇元打了快三年的仗,田都荒了,等到他们接手辽东,百业俱废,哪里还有存粮?一旦缺吃少食,人心就会不稳,人心不稳,就没有办法辖制辽东。
镇国公之前又为了募兵的事和朝廷有言在先,兵和粮草都由他们自己解决。
李谦道:“只怕镇国公府的那点家底也在这两三年里消耗的差不多了!”
前世,姜家给予姜宪的不仅是精神上的还有物资上的支持。她最清楚姜家的家底了。
闻言她不由无奈地点了点头,道:“估计我大伯母的那点私房钱都贴进去了。”
李谦沉吟道:“别的事我没办法帮忙,不过却可以先支援大伯父他们些粮食。”
银子之类的,他也是越多越好。
姜宪心里明白。这个时候,李谦能拿出粮草已经是对姜家最大的支持了。
她还是有些担心,道:“你也别乾坤独断,还是和谢元希商量商量。”
李谦虽然没有说,但姜宪心里明白。
当年黄河泛滥的事被压了下来,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可黄河却从此之后年年泛滥,河道急需疏浚,可那些官员顾忌着这件事是被汪几道和苏佩文联手压下去的,河道疏浚之事就提也不敢提,生怕得罪了汪几道和苏佩文等人,导致了河南的灾情无人过问,就这样任着灾情年年重演。以至于西安仆妇买卖市场上卖的全是河南人。甚至前些日子董珊瑚长子百日宴的时候很多主妇都在那里抱怨河南仆妇:“……不是一家子逃难逃出来的,就是有孤母兄弟的,常常藏了吃食或是旧衣物去救济外头的亲人,这样下去,谁受得了。”
加上去年夏天江南水患,湖州、嘉兴等南直隶的赋税大县都遭了灾,朝廷却还强行征缴,引起了刘腊之等人的兵变,朝廷派了杨俊去江南平患,杨俊本是江南人士,很多大户人家都损失惨重,他不愿意伤害乡梓,说的是剿匪,却和江浙总兵李政一唱一合,睁只眼闭只眼的,江南兵患迟迟不能平息,倒是帮着江浙总兵李政平了几次倭寇,弄得李瑶哭笑不得,又没办法和杨俊、李政计较。
前世,因为她的强势,虽然投入黄河疏浚的银子很少,但好歹没有让河南十室九空,黄河没有年年泛滥。江南那边她又免了两年的税赋,从两淮盐运上抽了很多的银子出来,由曹宣主持,派了人前往湖广购粮,好歹勉强地把这危机度了过去。
而现在,朝廷放任不管,九边自顾不暇,湖广的粮食进不来,陕西的粮草出不去,李谦还要养着手下这十几万的兵力,给姜镇元送粮食,就等于是从自己将士的嘴里省嚼用,换成了是谁,也不可能会高高兴兴地答应的。
李谦显然也有这样的顾虑。
这不是他自己的事。
这是关系到两司卫所的将兵们能不能吃饱的大事。
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把这个事和谢元希一提,谢元希就笑了起来,道:“我还在琢磨着您什么时候会和我提这件事呢!”
李谦不免讪然,道:“我表现的这么明显?”
“是的!”谢元希笑道,“自您知道镇国公打了胜仗之后就开始有些走神了,我们都猜您是在担心辽东那边的事。”
“我们?”李谦不由笑道,“除了你还有谁?”
“云林啊,卫属啊,”谢元希道,“就是我们这些人啦!”
李谦嘿嘿地笑。
谢元希道:“我和云林仔细地商量过这件事了。原想着粮草难得,若是一定要支援辽东,我觉得还是给银子的更好。谁知道我派人一打听,京城的粮食如今节节攀升,原本一石粮食一两八钱,如今却涨到了三两四钱,就是玉米糁子,也由原来的五至六钱涨到了一两六钱。这还是我前些日子打听到的,据说现在又涨了。很多京城的人家吃不起粮食,都跑到了房县、宛平等地,还有些干脆投奔了乡下的亲戚。”
李谦愕然。
他平时虽然也看看军营的帐目,却很少具体过问粮食多少钱一石。
“也就是说,我们若是诚心帮镇国公,只能给粮食!”他在心里盘算着,道,“我们当时收的粮食是多少钱一石?”
谢元希笑道:“我们当时收得早,又要的多,算下来差不多八钱一石。”
李谦不禁感慨:“难怪有些总兵府在卖粮食。我之前还以为他们是用陈米换新粮,现在看来,就是发国难财。”
谢元希别有担心,道:“这样下去恐怕不行!我怕形势越来越严峻,京城会向周边的卫所调粮。”
李谦冷笑,道:“那也是夏哲的事。我们这边的粮食,一粒米他们也别想。”说到这里,他想起了父亲李长青,忙道:“老爷那边,你也要想办法通知一声才是。”
不然李长青那边若是差粮,他也不好大肆地“借粮”给镇国公。
谢元希闻言笑道:“这个您不用担心。柳先生早已囤了一大笔粮草,还准备用这笔粮草和缺粮的人交换点别的什么东西。柳先生还怕我们大意,早就写了信给我。知道我们这边也囤了很多的粮食,还告诫我不要为了蝇头小利而坏了大人的名声,宁可借粮给别人也不能卖粮。”
李谦不由庆幸。
还好在父亲李长青身边出主意的人是柳篱,若是换了个人,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