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你瞧瞧,瞧瞧!”路边传来抽凉气的声音。
盛芳华目不斜视,一只手拉住褚昭钺,一边用肩膀抬着他半边身子,飞快的朝家里走了过去。
她知道那些闲得无聊的婶子大娘们在说什么了,肯定是在说她不知检点,怎么能跟阿大这般模样走路呢?盛芳华轻轻哼了一声,将头抬了起来,一脸无畏。
“啊哟,你看盛家那丫头!”一个大婶张大了嘴,盛芳华分明看到她们在议论她,可却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来——她难道不该是羞愧得满脸通红,将阿大的手放开,迅速逃之夭夭?
“可不是,真不知检点,咱们村里的姑娘,可能就数她脸皮最厚了!”一个大娘很气愤的望着盛芳华,心中恨恨,凭什么村里那么多后生都喜欢盛芳华,可自家孙女打扮得再漂亮,也没有人瞅一眼?还不是这盛家的小丫头喜欢卖弄,性格浮浪,这才让那一众后生神魂颠倒,心里头只想着往盛家小院跑。
尤其可恨的是,她竟然勾走了王二柱的心!
王二柱在桃花村的大娘大婶心目里,可是最佳的女婿、孙女婿人选,他家世不错,桃花村里再也挑不出比他家宽裕的了,更何况王二去年还考取了秀才——虽然夫子说,王二柱最多也就是能考中秀才,可这依旧阻挡不了桃花村的大娘大婶们对他的偏爱:家世好,长相俊,还是个秀才,真真难得!
王二柱这秀才,跟一般的秀才有些不同,旁的秀才怎么着也要穿件长衫表示自己乃是斯文人士,王二柱这秀才,只有进城去才穿青色长衫,在桃花村里他跟村里人穿着打扮完全一样,十分接地气,这让不少姑娘都忘记了他秀才的身份,总觉得他是跟自己青梅竹马,自己跟他可是十分般配。
可是,毕竟每个人都长了一双眼睛,若是没瞎的,自然明白王二柱喜欢的是谁,故此盛芳华被村里不少人记恨上,虽然当面不明说,可暗地里聚到一处,唾沫星子横飞的说上几句,好像心里头就能舒服些。
“水生大娘,快莫要说了,盛姑娘可是神仙派下来的人!”李大娘慌忙制止了那人往下说:“当年对面山上的道长不是这样说的?口里积点德,莫要说得太不像话了。”
“神仙派下来的人?”水生大娘一横眼:“都过了十六年,你还记着这混账话?对面山上的道长去年得病死了,要是他真那么能看得准,那他怎么没来得及给自己准备棺材咧?要这盛家的小丫头真是神仙派来的,怎么不能给他起死回生哪?”
“不是听说那道长死前交代了要焚化的……”李大娘才弱弱的说了一句,旁边早有人将她的话压了下去:“别管这些了,咱们又不是第一日在说盛姑娘了,也没见神仙降罪下来,你担心个啥子哟!”
三姑六婆们聚到一块,看着盛芳华和褚昭钺慢慢走远的背影,唾沫星子飞溅:“真是了不得,端阳节才与王家二柱亲了,现在又跟阿大勾肩搭背,可真是不要脸!”
褚昭钺的耳力好,即便那三姑六婆的声音比较小,他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心中的火气渐渐的聚到了一处,怎么能这般在背后说人坏话?若非是一群女子,他定然要出手好好教训她们一番。
不知道盛姑娘听到了这些议论没有?褚昭钺低头,用眼角漏出的余光瞟了盛芳华一眼,见她脸色不变,不免有些惊奇,这位盛姑娘还真真是与众不同,一般的姑娘遇到这种事情,谁不是哭哭啼啼的?有软弱些的,指不定还会寻死觅活,可盛姑娘呢,全依旧是容颜淡淡,仿佛那些事情跟自己没有半分瓜葛。
他有些钦佩盛芳华的胆量,这小小的女子,看起来身姿柔弱,可那纤细的身躯里,却有一颗无比坚强的心。他努力将身体调整了下,尽量不要让自己压着了盛芳华,这稍微的变化都让盛芳华发现,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不打紧,我能扛得住。”
她这一抹笑容极为甜美,褚昭钺看得呆了呆,忽然间领悟到了一句话的真谛——万般繁华也不及你莞尔一笑。
听到这句话是在一次游宴里,他佯装喝醉,躺在水榭里头歇息,却无意听到了外边两个有情人的呢喃低语。那时候的他,心中暗自好笑,这可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可是方才那瞬间,见着娇柔的花瓣中微微露出的丁香颗,心中竟然荡漾了起来,就如一叶小舟,在那碧波之间不住摇晃。
“怎么了?”盛芳华有些奇怪,阿大今日眼神有些不对劲,唉,可怜的人,中暑了就变得这般痴痴呆呆了,得快些将他扛回去才行。
正在努力朝家里走,半路上遇到了盛大娘,手里提了个篮子,脚步匆匆忙忙。
“阿娘,你要到哪里去?”盛芳华招呼了一句:“阿大中暑了呐。”
“中暑了?”盛大娘见到褚昭钺一张红红的脸,不由得也慌张了起来,赶紧走过来搀住褚昭钺的一只胳膊:“芳华,你撒手,娘来扛着他走。”
芳华可还是个云英未嫁的黄花闺女,怎么能跟年轻男人勾肩搭背?特别是在这要紧关头,正是关系到她的亲事哪,可不能再有绯闻传出去了。
盛芳华一挑眉,瞬间猜到了便宜娘的心事,耸了耸肩,她搀扶着褚昭钺行走之事,只怕此刻村子里有大半人已经知道了,经过那些大娘大婶们添油加醋的描述,只怕已经变成了他们不顾羞耻,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哩。
只不过盛芳华并不想让她这便宜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