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月光下,掉在地上的篮子给镀了一层银色的边,看上去没有那么土气了,两只手一前一后握住篮子的柄,交叠着到了一处,大手握着小手,才那么一触及到,又倏忽间分开,伴着“哎呀”的一声喊叫。
褚昭钺揉着额头站在那里,呲牙咧嘴。
上回也是一样,盛芳华一抬头,他就被撞到了,那次是被撞到下巴,这次是被撞到了额头,只是位置不同而已。
盛芳华瞟了褚昭钺一眼,没见有什么不对劲,蹲下身子去清点鸡蛋:“哎呀呀,摔坏了一半,真是可惜。”
竹篮子下渗出了一丝黑色的印渍,那是蛋清慢慢从缝隙里漏了出来,盛芳华赶忙站起来,飞奔着朝厨房过去,转眼间便拿了一个碗出来:“阿大,快帮我把好的鸡蛋捡出来,那些烂的我用碗盛了,明天咱们吃煎鸡蛋,鸡蛋葱花汤。”
她专心致志弄起那些摔碎的鸡蛋,头也不抬,褚昭钺蹲在那里,将没碎的鸡蛋一个个捡出来放到一旁,愣愣的望着盛芳华,满腹的话找不到个合适的时间说。
她真的很美,在这如水的月华下,肌肤仿若羊脂玉一般,没有半点瑕疵,哪怕是想找颗细如芝麻大的斑点都寻不到,细细的眉毛就如一弯柳叶,看似柔弱,却又有些说不出的倔强,眉毛下边,是如蝴蝶羽翼般在颤动的睫毛,每一次扇动,都让他有些心颤,好想伸手将那小翅膀捉住,轻轻捧在手心,让那蝶翼擦着他的手掌,痒痒的直入他心。
盛芳华将那些破碎的鸡蛋收拾完,抬起头来时,看到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神情专注。
“你在看什么?”
“看你。”
盛芳华一愣,忽然想到了收治他的第一个晚上,他们好像也有过这样一番对话。
“看我作甚?”盛芳华提着篮子站了起来:“这么晚了,还不快些去歇息。”
那个晚上,她落落大方,而今日,她忽然间有一丝慌乱和羞涩,盛芳华恨恨的骂了自己一句,怎么忽然就扭扭捏捏的了呢,人家阿大都没害羞,你害羞什么?她朝褚昭钺那边迅速的看了一眼,那眼神就跟小刀子一般扎过去,锋锐凌厉,看得褚昭钺一呆。
盛姑娘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意见?褚昭钺站在那里,看着盛芳华提了篮子端了碗往厨房那边走过去,忽然间回过神来,急急忙忙跟了过去。
今晚是他在桃花村的最后一晚,他一定要把握住机会。
“盛姑娘。”褚昭钺追上盛芳华,一把将那个篮子接了过来:“我来帮你提。”
“篮子不重,不用你帮忙了。”盛芳华回眸浅笑,在这朦胧的月色里,就如那初春花朵上第一缕霞光,格外柔美。
褚昭钺提了篮子在手,心砰砰的乱跳,似乎快到了喉咙口:“盛、盛……”
盛芳华一皱眉,阿大怎么忽然就结巴了?
“阿大,怎么了?”盛芳华站定了身子,上上下下打量了褚昭钺一番:“你今晚有些奇怪。”
能不奇怪吗?褚昭钺的舌头在嘴里打了一个转,终于滚着出了一句话:“盛姑娘,我……心悦于你。”
这话才说出口,褚昭钺便觉得自己全身轻飘飘的没了力气,一双眼睛只是盯住了盛芳华看,生怕她会一生气扭头就走。他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砰砰砰砰,宛若擂鼓,敲得他心神不宁。
盛芳华也呆住了,这是阿大向他表白吗?
“阿大,我记得你告诉过我,你有个未婚妻。”
那个晚上,阿大对她说过的话,她记得清清楚楚,阿大说他有个未婚妻,故此他不能答应娶自己,怎么才两个月不到,阿大就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了?
阿大生得真不错,可这不是自己糊里糊涂就答应他的理由,怎么样自己也不能当第三者,她盛芳华不做这样的事情,哪怕是再喜欢一个人,也绝不会去插足别人之间的感情,特别是在大周朝,一个定下了亲事的姑娘家,无端被退婚,肯定是会被人瞧不起的,再想议亲便艰难了,她怎么能做这样缺德的事情?
褚昭钺也呆住了,早知道盛明珠要嫁他堂弟,他也不会绕这么多弯路了,现在盛芳华拿了这件事情出来,一句话就将他挡了回去,如果自己说未婚妻已经另嫁他人,盛芳华是绝不会相信的,他每日在桃花村里住着,怎么知道未婚妻改嫁了呢?
“我那时候是说,我好像记得有个未婚妻,也不确定到底有没有。”褚昭钺结结巴巴的解释,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解释说不说得过去,只是他必须要向盛芳华说明白,他心里并不在乎那个未婚妻。
“既然你记得有,那便肯定是有,人的潜意识里存在的,要不是对那些东西向往,要么就是确实存在,阿大,你觉得你的未婚妻属于哪一种?”盛芳华笑微微的看了褚昭钺一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的感觉,可我却不能这样稀里糊涂的就接受你这一份情意,要知道伤害旁人有时只需一句话,我们不能用旁人的痛快来做自己快乐的奠基石。”
褚昭钺一翻手,就将盛芳华的手捉住,她的手细嫩柔软,似乎没有骨头,让他的心跳得更快:“盛姑娘,我没未婚妻。”
“我不相信。”盛芳华迅速将手抽离,挑起眉梢,似笑非笑的望着他:“阿大,你这失魂之症还没治好,我不跟你计较,等你全部恢复过来以后,你肯定会想起你的未婚妻来。”
她的眼里含着一丝说不出的意味,就如天边那颗星子,忽明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