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遍布大魏的数百座神宫与寺院开始出现逃奴,一番追逃与杀戮仍然止不住逃奴对拥有自家财物的向往,当自己的妻儿子女都成了神宫与寺院的私产,生命就只剩下绝望与愤怒,第一个逃奴带着家小成功跳出十八层地狱,神宫搜寻无果之后,这件出逃事件就成了神迹,在大魏的农奴中消消地流传,这件事成了火种,逃奴愈来愈多,几成燎原之势。
神宫与寺院的管事拜访各地的州府衙门,就跟普通人家丢了财物一样采取了报官,毕竟相对于整个大魏宠大的官僚系统,神宫与寺院追逃的力量还是太小了些。官府很负责任地成立了专业的追逃队,奇怪的是,似乎有一支武力强横的队伍在保护这些成功逃脱的奴隶,追逃的差役有很多受到重伤不起的,又有谣言是魔族派了上万军人潜入了魏境,保护这些逃奴出逃到魔境,魔境地广人稀连战的征战又消耗了太多的精壮劳力,挑动魏境的农奴出逃,一则减少神佛二教的物资来源,二则增加自己耕作的人口,众所周知,天下最善长耕作的自然是魏人。如此一分析,这谣言又多了几分真实。
大魏的皇帝十分的震怒,为止罢免了吏部纳兰尚书,新尚书上任伊始,就大发海捕文书,倒是有一个县令全力以赴捉住了二十来个逃奴,不过最后引起了数百魏人击鼓鸣冤,原来该县令急于立功,把魏境的良民当逃奴捉了,皇帝又是震怒,批曰:“逼良为奴,昏官残暴,无以复加,枭首示众,藉没其家,以慰吾民。”
宽仁的大魏皇帝最近心情很不好,因为逃奴太多,有些神宫与寺庙开始强抢周边的农户,对修行者来说,这些孱弱的农户就好比一群山羊,家养的绵羊跑失了,自然去野外捉几只回来补充自己的羊圈,这是强者一贯的理所当然的逻辑,几百年来,他们都是这么干过来的,才让神宫与寺庙保持着足够多的奴隶。
当御使大人一脸沉重地递上一纸万民血书,皇帝陛下流泪了:“我大魏一向善待二教,奈何他们视我兆亿魏人如猪狗,朕无能啊。”。
御使大人感动到老泪纵横,跪地山呼:“驱逐二教,还我朗朗乾坤”
六王此时正站在御座之下,数百年来,整个大魏无人敢在朝堂喊出驱逐二教的狂语,六王心有所思,讶异地望御座上望去,正迎上自己皇兄两束冷冽的目光。六王忙低下头沉默不语。
皇帝伤痛之下,似身体不支,颤巍巍从御座上站了起来,道:“老大人虽言辞激烈,却也是一番为国爱民之心,不象有些狼心狗肺之徒,食我大魏的奉禄,却眼中没有我这个君王,心里没有大魏的兆民,干的尽是些背叛君王残害万民的事。”
皇帝讲话一向和风细雨,少有这般严辞厉色,众臣心知皇帝所指,仍不免两股战战。六王却是面色如常不惊不怒,仿佛皇帝所说之人与自己毫无关系。
六王事实上已称病数月不朝,但最近朝堂流传晋国边境异动,魏晋两国若起战事,独孤允势必无力朝事,纳兰尚书被罢倒也是意料中事,只要自己手握南军背靠二教,倒也不俱自己皇兄突然发动,皇兄自小文弱,想必不敢弄险。经多方试探,龙卫统领窦威虽不愿投靠,亦表明中立的态度。窦威一去,三千禁卫不过自己案上的一块小肉。但魏晋一旦开战,此事必生变化,六王思虑再三才决定上朝一探朝堂风向。不料皇兄还是借二教逃奴的事向自己发难。
皇帝坐回御座,看着神色坦然的六王,脸上泛出一丝充满寒意的冷笑,道:“六王,依你看,我大魏该如何处理二教强抢农户的事?”
六王大步出列,揖手道:“但凭皇兄圣裁。”
“好一个圣裁,独孤允的两万边军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开进十万大山之中,西门防御使童志忠只等你一声令下,便大开城门,朕的三千禁卫早就成了你面前的一碟小菜,朕的圣裁再英明,等朕人头落地,那圣裁岂不成了笑柄,六王呀,六弟啊,你为什么不给大魏一条生路,一给朕留一个全兄弟之义的理由呢?”皇帝皱着眉头,没有看六王,而是看向金殿外,似不胜唏嘘悠悠叹道。
六王瞿然抬起头来,看见皇帝眼中的戏谑之色,仿佛自已成了一只关进笼子里的猴王。六王虽心中炸开了无数道惊雷,但脸上依然看不到惊谎,讶然道:“皇兄何出此言,独孤允虽是小弟的儿女亲家,但自从他出任南军大将军,臣弟为了不招来物议,便与他断了往来,又哪里来的独孤允的两万边军,皇兄千万莫要受了外人挑拔无端冤枉臣弟,臣弟的私生活也许张扬了一点,但绝不是不忠不义之人,望皇兄明察。”
皇帝微微一笑,道:“六弟还记得父皇赠我如意玉柄的旧事么,当时父皇见我读书勤奋,便奖了我一柄如意,并开玩笑说‘得朕如意者得天下’,你心里忌恨千万百计终于偷走了它,我虽明白却一直沒有说破,六弟啊,民间谚语‘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愚夫村妇都知道天日昭昭的道理,到了这个时侯,你为什么还以为能愚弄得了朕,能愚弄得了整个大魏朝堂呢?”
六王终于色动,心道,莫非他手里己有了什么真凭实据,但想起自己手中已握有的巨大筹码,还是悍然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兄对我既然如此防范,臣弟就辞去一切禄位官职,寄情于山水优游终老如何?也省得皇上有杀弟之名,皇兄素来宽仁,臣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