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逆守信,朕也不是无信的小人。阿桂若真的败了,大好的北京城留给他又如何?”
永珹说道阿桂的时候,声音泛着一丝儿冰冷。阿桂和富尔勒好大的胆子,胆敢无有皇帝旨意的时候就擅自撤军,私下里勾搭联系,合兵一处。阿桂本来在永珹心中挺好的形象是一下子轰然倒塌。
时间已经走入了三月。
傅恒看着永珹越来越发青发黑的眼眶知道,这位万岁爷近来时候也没有一夜好入睡。三月了,陈逆的兵丁军需囤积的差不多了,决定生死的一战也就要来临了。
从宫里出来,在回府的路上,傅恒一脸的冰块。时到今日他没什么好说的,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听天由命吧。
如今空荡荡的北京城夜晚静的听不到一丝儿人声。
“额……”一声带着长长的‘咏叹调’的嗯声在黑暗的一角响起,那声音中透着满满的舒坦,随风飘荡起来的还有一股浓浓的臭味。
留下一坨新鲜的地雷,一道黑影仿佛狸猫一样穿上了墙壁,在寥寥的星光下显出一道不怎么高大的身影,然后一闪躲进了浓浓的漆黑里。
地道口大开着,不需去顾及什么危险了。
如今整个北京城都变成了一座空城,要是这个时候的清军还能发现这处城西普通民居中的地道入口,暗营北京站的这波人死也心服口服了。
“老猫你可终于回来了,都还以为你掉进茅坑了呢?”
“出去透透气。天天钻在这地道里,哪有外头空气新鲜。”
“那你当初怎么不去跟肖特派员啊。那可是要去圆明园。里头的空气比北京城可新鲜多了。说不定还有没来得及走的小娘们呢……”
地道里响起一阵嘿嘿的笑声。在最初的一段紧张之后,随着北京城的人口越来越少,他们肩膀上的压力就越来越轻。到现在已经可以说没有半点危险了。
白天他们出去透风,跑远一点,就是被巡城的清兵撞见了,依靠他们对道路的熟悉,也断不会有危险的。
这些人的日子无聊死了。每天就只有搓麻将、打扑克打发时间,脑子里也就越来越羡慕进肖长春带领的那个特别小组的成员了。
后者的目标是圆明园。虽然里头的珍玩古董被清军已经扫荡一空,但更重要的是建筑群的安全。如果有哪个太监想不开了,不听永珹的命令又如何?或者是永珹根本就没打算与陈鸣玩君子协定,最后时候放把火烧了圆明园……,陈鸣那还不亏大了啊。
肖长春带领的这个小组,危险性是极大地。北京站的暗营人员只有聊聊不多的几个参加了其中,其余的都分散躲了起来。
高竟成,嗯,也就是先前的余则成余大老板,有点后悔把信鸽都放出去了。要是这个时候他手中还有两只鸽子,那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闲着没事干啊。
北京城里还剩下几个人啊?
守城的旗兵满打满算有一万人吗?偌大的北京城,这么点人撒胡椒面啊?要让暗营来说,现在的北京城那就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他们就是要悄悄的摸进紫禁城里,也不是不可能的。
黄捷带着第三师为主力的北上部队已经攻下了保定,留守那里的直隶总督英廉和手下部队作战斗志低靡,抵抗力松软的跟一块豆腐一样,稀里哗啦的就退到了易州。
“玛法……”冯雯雯端着一碗莲子羹送到了英廉面前。
年近七十的英廉默默地坐着,一双眼睛禁闭,身前的桌案上铺着一副直隶的地图,黄色的纸面上留下了一点点未干的泪痕。
就快七十岁的老人了,苍老的皮肤,饱经风霜的脸上,一条条的皱纹,眼睛深深向里凹进,脸上高高的颧骨,整个人骨瘦如柴,手上已经皮包骨头了。只有一双眼神还有着三分明亮,看到自己的宝贝孙女走进来,英廉身子微微颤抖,嘴巴一开一张,想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这是自己仅有的血脉至亲啊。
“雯雯,去把致斋(和珅)唤来。”
英廉看着自己孙女的眼神无比的慈爱,冯雯雯诺诺的应下一声,出门的时候没有忘把房门带上。她没有看到自己的祖父大人的眼神在她出去的那一刻突然间全变了,一双黑色的眸子中再也寻不到一丝儿的慈爱,有的只是凌厉之极的杀气。
和珅迅速的赶了过来,然后毫无防备的他被英廉两个贴身随从一把拿下。二人利索的用毛巾堵住了和珅的嘴巴,整个人被缚起来的和珅只剩下一双眼睛能动,满是震惊,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突然间泪流满面的英廉。
“致斋啊,老夫对不住你。如果真的有来生,老头子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还你这笔欠债。可是这一辈子,我不能让雯雯死。”英廉说着话,眼睛里掉落了两颗鳄鱼的眼泪。而和珅这个时候也明白了过来,老头子这是要反啊。他使劲的挣扎,一双眼睛圆睁着怒视英廉,昏聩,昏聩的老东西。你以为自己杀了八旗的孙女婿就能让复汉军绕过你吗?昏聩,昏聩!
英廉则对和珅的怒视视而不见,“老头子就只剩下她这一个血脉至亲,我不能看着她走向绝路。她不能是满人的媳妇,她要做一个汉人。”英廉是有汉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