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异议?”
城内的将军府内,伴着厅子里燃着的火把,李嗣业慢条斯理地吃着一钵不知名的肉类看了眼站在下面不动的赵前。他在看公文,但府里的灯具却是好久都没用了。
他坐在将军府的主位,即使盘坐在食案边上但也却还是比赵前显高些。他吃着,让吃的东西尽量不碰到自己精心打理的胡须。
马肉。
这是赵前在那钵东西端进来的时候便就闻出来了。
银色项链的高感知让他能够闻到一股子没处理尽的马肉臭味以及暗处护卫那打量的目光。
“将军有伤。”
“恩。”李嗣业又咬了一大块瘦肉下来,把手里的剩骨头扔在案子上。“就这些?”
他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坐下来的人看着站着的人会让站着的人有着莫名的压力。
如果说不出什么别的,相信出门就是把利刃。
冒险才是王道。
像是为了坚定自己心中的猜想,赵前抬起了自己一直低下的头露出了坚定地目光。
他看向一直坐在上面的李嗣业,刚要张嘴说话。
印入他眼帘的却是一把长刀,刃露寒光的唐刀。
那一刀直挺挺的向他劈了下来,势若天神斩浪,避无可避。修罗场般的杀气笼罩,刺激他每一根神经,尸山血海般的画面若隐若现。
赵前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本能如同警报不断提醒着他,这一记,他必死。
“轰!”
“呃啊!”
伴随着他身后一声莫名而怪异的惨叫,血液飞溅,洒在了下面那人的衣服上脸上。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赵前感受着落在自己脸上的血滴,很怪异,温度是冷的。甚至比自己的皮肤都凉。
“躲在月华里窥探某数日,真以为某没有发现你么?”
他看着唐人手里的这把还在滴血的刀刃,死亡就像近在眼前,刀锋上还沾着两三根自己的头发。
转身看着自己背后那具已经变成两截死透了的尸体,一只大壁虎,却比老虎还要大。眼眸中闪过惊讶。
刚刚是这东西在看他?
上半截尸体早已不动了,下半截却还在抽搐着,宛若一只蛇形状的活物。这么大,如果说是只科莫多巨蜥估计都有人信。
刀不知道是从哪里抽出来的,但在赵前看来这更像是无意对他的下马威,主要目的可能还是杀掉这只东西。
伤势在加重,这是他多少能感觉出来的。因为那一刀看的不精细,差一点就取下自己的项上头颅。
身经百战的人是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的,失之毫厘谬之千里,尤其是对于杀人这门技术而言。
“接着说。”
气氛一瞬间回暖,李嗣业把脏了的刀子放在桌子上,把那碗里的最后一点肉吃完,虽然味道并不怎么样。
“军中缺粮。”
赵前试探性的说了句,上面的人并无动静。
“我有得粮之法。”
“不用。”他拿起食案上放着的那块抹布擦了擦手。
“四镇节度副使大人再过三天便取吐蕃那人的狗头。”
别的旅客或许还不清楚他嘴里的四镇节度副使是谁,但他却还是清楚地。高仙芝。
“守城之事你可不比参与。”
“那在下。”
“我需你去办件事。”
“将军请言。”
“军中守粮将士常现遭挖心之人,你自去查明原因。”
画皮?这是他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貌似这种情节在一些国产神怪片是用得烂的不能再烂。
“何时?”想到这,赵前下意识问了句时间。
“今晚。”将军答道。“你下去吧,自有人与同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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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跟他说明军粮之事吗?军粮可被那东西污了五成了吧。”
李嗣业看了眼领了任务的赵前的背影,身后传来谁的低语。
“大可不必,他们这些方外之人自有应对之策。”
他尊敬的看着那人,从阴影中一点一点的走出来,连赵前的野兽直觉都没有发现,以为只是错觉。更重要的是他像是知晓赵前他们这些旅客的身份一般。
“大人。”
唐人施了施礼,把自己刚才还坐着的上位退让了出来。
走出来的那人理所当然的坐在那个位置上,他的面容白皙俊俏,全然没有一名绝世名将该有的面容,倒更像是名市井中依靠妇人吃饭的面首。
但他浑身上下的那股不怒自威身居高位的气质却让任何人在他面前都会自惭形秽,下意识低人一等般。
高仙芝。
“恩。这事你自决定即可,我做事一向只求结果。”
“是。”
李嗣业拱手应道。他的动作利索哪像一个伤势加重的人。
若是有疏勒城吐蕃一边的旅客在这里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按照他们从吐蕃的军队得到的情报来看,高仙芝应该在进军的路上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