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在欢快的氛围中结束了。
不少桓家姻亲故旧过来向桓广阳道喜,“十三郎升职了,要做驸马了。”这话本来是有些打趣的意味在里面的,可是向来机敏的桓广阳这时却显出痴相,只知道向众人道谢而已。安东将军见到他这样,不禁笑了,“十三郎这是欢喜得傻了么?”
“十三郎,恭喜你。”安东将军笑道。
“多谢姨父。”桓广阳含笑向他道谢,眉宇之间,春意盎然。
“没想到你会做了驸马。”安东将军想到往事,又是感慨,又是笑。
当年十三郎路过宣州的时候,在安东将军府还和江城公主见过一面吧?彼时的十三郎仿佛站在云端,对于任八娘子来说遥遥不可期,谁能想到呢,短短数年的时间,那位女郎从名不见经传的任家八娘子一步一步变为林山君、江城郡主、江城公主,而十三郎当众请求尚主,成了她的驸马。唉,世事变幻无常,白云苍狗,没有止境啊。
安东将军笑,“回想起咱们在船上的日子,恍如昨日。阿敏和阿令做伴,我和你、十四郎、阿放一起在船上消磨过多少时光。现在你和阿令定下婚约,其余的几个孩子好事还不知道在哪里。对了,十四郎呢?我好像有些日子没见到十四郎了。”说着话,才想起来桓十四郎已是多日不曾露面。
“叔父将十四郎叫到身边,要亲自教导。”桓广阳道。
安东将军不禁笑了,“你二叔父向来方正,不苟言笑,十四郎性情活泼,也不知被他管束成什么模样了。”
桓广阳道:“阿弟来信诉过苦,我阿父或许不日会调他回京。”
“如此。”安东将军明白了,微笑颔首,“我今天得早点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家里。家里人不定多高兴呢,哈哈。”
其实这是客气话,安东将军心里想的是“赶紧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阿敏,她准得乐坏了。”瘐涵和江城一直很要好,和十三郎这位表兄也关系融洽,知道十三郎和江城定下了婚事,一定会替他们高兴的。不过,他家里的另外两个人乐康公主和瘐涛,安东将军觉得就没必要细说这些事了。乐康公主一向不喜江城,瘐涛也对江城很漠然,不会有什么兴趣的。
“妹夫,回去跟阿妹说一声,早早的准备贺礼。”桓大将军笑容满面的过来了。
他今天心情实在太好,春风满面,身为大将军的威严全不见了,逢人就想开玩笑。
“一定,一定。”安东将军大笑,“那是必须的,十三郎叫我姨父,阿令叫我姑父,到了两个孩子的大喜日子,我们必须备份厚重的贺礼才对。”
“怎么就开口要起贺礼来了呢?”虞老博士慢吞吞的过来了。
“虞老,还有您呢,您也是一样的。”桓大将军顺手拉了虞老博士,热情洋溢,“到了十三郎的好日子您一定得来,不用厚礼,备份薄礼就行了。”
桓大将军和虞老博士等人谈笑风生,桓广阳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梦幻般的神情,大概这一刻已经进入到忘我的状态,魂游天外了吧?
安东将军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很稀奇的看了又看。
他兄长瘐侍中向他过来了,冲他使了个眼色,安东将军会意,便悄悄离开,和瘐侍中一起出来了。瘐侍中和他一起出来之后,到了无人之处,冲他诉起苦,“阿弟,你说说咱们瘐家有多倒霉啊。我和你阿嫂到范家赔过两次礼,道过两次歉,你知道么?两次都是因为家里这些不懂事的孩子,不是五娘,就是四娘、六娘、七娘、十五娘。唉,咱们瘐家和范家、任家……不对,现在不能提任家了,和太子殿下……”说到这里,他神色更加愁苦,唉声叹气,“你说说,咱们和范家,和太子殿下有这样的过往,以后瘐家可怎么办啊。”安东将军劝他,“阿兄勿忧,太子殿下和范仆射心胸宽广,不会记仇的。”瘐侍中哪里肯听他的,脸皱得跟包子似的,“唉,你说说四娘她们怎地如此不懂事呢,就会给瘐家添麻烦。以前是得罪了范家和太子,现在十三郎要尚江城公主,那岂不是连桓家也一起得罪了么?”想到瘐家的冤家对头这么多,这么强,他真是要多沮丧有多沮丧。
“不会,姐夫不是这样的人。”安东将军安慰道。
他对桓大将军这连襟还是很佩服的,觉得桓大将军并不是瘐侍中所说的那种人。因为十三郎要娶江城,而瘐家女郎不止一次得罪过江城,所以桓大将军以后就会针对瘐家了,这完全是无稽之谈。
不过瘐侍中是个斯文人,也是个没什么胆色的人,虽然安东将军一再安慰,他还是不敢相信,也一直提不起精神。安东将军无奈,只好陪他到酒楼中喝了回闷酒,“阿兄莫要胡思乱想了,不会那样的。”数杯这才好了些,“好,我听阿弟的,不胡思乱想了。”安东将军听他这么说,暗中松了口气,“想开就好了。”
和瘐侍中在十字路口分别,安东将军直接回了乐康公主府。回去之后他没去见乐康公主,而是命人将瘐涵叫到了书房,“阿敏啊,今天-朝堂上发生了一件这样的事……”把柔然国书一念完,桓广阳便要求尚主的事从头到尾说了说,越说越觉可乐,“阿敏你不知道,你表兄高兴得有点傻了,虽然人是站在殿中的,魂魄却不知已经游荡到哪里了,眼神朦朦胧胧,迷离沉醉,脸色酡红,好像喝了好几瓶蒲桃美酒似的……”
瘐涵喜得差点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