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书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甩甩绢子长吁一口气,这才打了帘子进了里间。
陆玑没相信她这一张笑脸,“东宫出什么事了?”
她也说不上为什么会有些担心王尔菡,尽管王尔菡和白锦儿一向是一个鼻孔出气的。
雏鸡虽然也会啄人,那也不能和狐狸天天在一起啊。
陆玑总觉得这只雏鸡说不定哪天就被狐狸一口叼走了。
“能出什么事?”侍书笑着把一见她来就朝她笑嘻嘻伸手的小郡主从床上抱下来,“还不是王昭媛,就因为一个小丫头研磨时不当心,溅得哪里都是,结果毁了一张好好的画。这会儿正在钟粹宫门口打呢。”
陆玑看了她半天,“哦”了一声说道:“那我现在去看看,帮着劝一劝也好。”
说着就作势要下床来。
“不用了小主。”侍书急喊道,咬了咬唇,把听棋叫过来抱小郡主出去。
陆玑伸手掖了掖不小心折起的书角。
果然啊。要说打自己的丫头,那可不像王尔菡会做的事。
碧月死的时候,王尔菡可也是难过万分的。
侍书会这么说,一定是钟粹宫里出事了。
不过能出什么事?雏鸡也改吃荤了?
“什么事?”陆玑看着侍书脸色发白的样子问道。
这事太残忍了,太恶心了,她怕吓着陆玑。
可是也瞒不住了。
“王昭媛,”侍书蹙着眉抬眼看了陆玑一眼,像是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王昭媛疯了。”
“疯了?”陆玑侧过脸,露出讶异的神情,“怎么会疯了?”
“不知道。”侍书坦然地答道。
她的确是不知道,但眉间隐忍的恻隐之意告诉陆玑她还有什么没有说出来的。
“她做了什么疯事你们说她疯了?”陆玑敏锐地问道。
她不相信好好的一个人平白无故会突然疯了。
侍书好像被吓到了似的深吸一口气。
“王小主伤了红香和绿玉,”她忍不住还是柔化了整个事件,“现在已经被关起来了。”
伤了?流一滴血也是伤,捅人一刀也是伤。从侍书吞吞吐吐的言辞中,陆玑已经可以想见这“伤”得恐怕还不轻。
她对两人到底伤了多少并无兴趣,只是心里写满了疑惑。
不至于吧?
突然疯了,突然伤了两个最亲近的丫头。
可真够突然的。
侍书见陆玑不再问下去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就抓住机会岔开话题:“小主还是好好休息吧,别又劳心劳力地想这些有的没的,仔细伤神。”
陆玑顺从地由着侍书扶自己躺下去,笑着说道:“本来嘛,反正也不关我们的事。”
侍书也笑着附和:“就是。”
“只要别出人命就行。”陆玑躺着床上,看着侍书漫不经心地微笑说道。
侍书动作不由得一僵,笑意也瞬间殆尽。
看来是出人命了。陆玑不动声色地想道。
侍书大概是怕吓着自己吧。
“好了,我乖乖睡一会。”陆玑像个小女孩一般向侍书撒娇道,“你快出去吧,叫人多拿些冰来,屋里又热起来了。”
侍书不自然地笑了一笑,应了声“是”,转身出去了。
陆玑闭了会眼。她好像已经麻木了,似乎除了陆家的消息,再也没什么能够撼动她的心。
她真怕见惯了后宫中的生死身杀,自己也会成为一个麻木不仁的人。
辗转反侧了半天,侍书带着人轻手轻脚地进来了,一边侧头看她是不是睡着了。
陆玑坐起来干脆地说道:“睡不着。让听棋替我叫宋真来。”
那神情直率又可爱。侍书忍不住想到陆玑小时候的模样。
侍书虽然只比陆玑大上一岁,却是从小把她照顾得妥妥帖帖,视如亲妹妹。
她们一同长大的点点滴滴,似乎此刻在两人脑海里都是电石火花般重新闪过。
王尔菡和那两个丫鬟,也是这样的吧。
真是令人唏嘘。
侍书转头吩咐菱歌穗香再拿一些来,然后在绢子上擦了擦有些湿了的手出门找听棋。
银漪把凉好的荷叶茶拿了过来,沏上一杯端给陆玑,“小主喝点茶消消暑。”
菱歌穗香进进出出好几趟。
“你们走得我眼都花了。”陆玑笑起来,“坐下来陪我喝喝茶。”
菱歌拍手叫好,用绢子擦了擦额上的汗。
银漪给她们一人一杯沏了茶,两人都是又热又渴,立刻仰脖子喝了个干干净净。
穗香抹抹嘴,好汉似的把杯子在桌上一磕,“多谢小主的好茶!”
侍书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给你喝碗茶,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就是!”菱歌笑着帮腔,“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穗香吐了吐舌头,眼睛却不住地瞟向陆玑。
陆玑笑得很和缓,看起来虽然有点虚弱,但气色已经好了许多。
看来没有被吓到。穗香松了口气,和菱歌如或大赦般放轻了步子走出门去。
“宋太医来啦宋太医来啦。”听棋的声音远远地就传了过来,接着便蹦蹦跳跳带着宋真进来。
“我说你请来太医就跟请来了神仙似的那么高兴。”银漪笑着打趣她,“不知道的以为你盼着小主得病呢。”
“胡说什么!”听棋转过头认真生起气来。
竟然怀疑她对小主的忠心?
那可是日月可鉴的一片真心啊。
“银漪和你开玩笑呢。”陆玑看着银漪脸上的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