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凤鸾殿里却仍然灯火通明。殿外雷声滚滚,雨点打在琉璃瓦上噌噌作响。
几位女医官正焦虑的守在女帝床前,神色困顿。
“大人,圣上她如何了?”今夜是由子严服侍在女帝身侧,他脸上写满了担忧。
其中一名女医官俯首回道:“下官刚刚为圣上施了针,应该能暂时缓解一些……”
连续两日,女帝总感到头晕目眩,郁闷不适。只是……既没有中毒的迹象,也没有什么大病先兆,女医官们根本诊不出个究竟,只得针灸使其缓解。
此时,八公主的生父,金御男侍——瑞安也闻讯赶来。
他是唯一一位让圣上专宠半年之久的男侍,绝代风华的脸上满是焦急,臂上还有被雨水打湿过的痕迹。刚入内殿,他便使劲将子严撞过一旁,自己则一头伏在女帝床前,漂亮的眉心一拧,饱含哭腔道:“圣上——”
女帝闻声扫了他一眼,都几十岁的人了,还和以前一样,真拿他没辙。“恩——”微微一声,算是应了,又合上眼睛。
瑞安见女帝此刻精神萎靡,面容憔悴,连他都无力搭理了……瞬间急火攻心迁怒于旁,大声呵斥道:“好你个子严!还不速速认罪?!”
子严被他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吼,大惊失色。可他实在不明所以,连忙垂首问道:“瑞安大人,不知子严何罪之有?”
瑞安极其不屑的撇了子严一眼,嗤之以鼻:“你服侍圣上才刚满一个月,就害圣上变得如此孱弱!定是个不祥之人!怎么还有脸待在这里?!”他早就看女帝这个新欢不顺眼,所以字字针对句句狠辣,誓要一举把子严这个眼中钉从女帝身边铲去。
他眸中又一冷,不给子严半点喘息的机会,大喊道:“来人啊——,快把他给我拉下去!”
外殿的男随们听到传唤声,正踌躇着要不要动手,女帝却先发了话:“好了!……不是他的错。”她此刻十分不喜有人在耳旁喧哗,晕眩之感在无形中又加重了一点。
女帝皱着眉,已是非常不耐。子严一向恪尽职守规规矩矩,并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对于这一点,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可瑞安不想就此放弃,换上个关怀的语气,撺掇道:“圣上!还是先让余飞大人把他的生辰八字拿去算算,说不定真是克着圣上您呢?”字面上,他也句句在为女帝着想。
“……”女帝见瑞安纠缠之中,也有几分道理,最后便还是默许了。
“圣上?”子严神色黯淡了下来,惶惶不安的看着女帝,不可置信。
女帝轻轻一叹:“你先回西暖阁去吧。”她现下实在没有精力去庇护他,而且卜个卦也不算是什么惩罚。
“在余大人未卜出卦象之前,不许你再侍寝!”瑞安得逞,再度恶狠狠的撂下这句话,便让人把子严撵出了凤鸾殿……
刚受宠数日的新欢,一朝被赶出了帝宫。
这还是前所未有过的事,如此巨大的八卦,如同惊涛骇浪,迅速淹过了宫中各个角落。
……
第二日午时,广仁堂内。
季洁如坐针毡,特地找来了楚青珞,希望她的聪明才智能为其排忧解难。
“这医官们没一个靠谱的,竟无人能为圣上分忧,再这般下去,我迟早会被她们拖累!”
按理说,医官不够专业,怎么也牵连不到季洁才是……
见楚青珞一脸不解,季洁又无奈解释道:“女医官入朝,和我们女官入朝不同,不必经过茗霜殿,而是由太医院院判吴莲与我一同审核通过的。”
女官统一的官试由茗霜殿执行考核,而女医官的考核则是由广仁堂执行的,并且没有固定的考核时间和人数,全由季洁把握。这点,楚青珞也十分清楚。
令她困惑的是……季洁为何如此焦虑?难不成是收了女医官不少好处?给人开了后门,行了方便?……
连医官这么神圣的职业她都敢亵渎,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楚青珞心里默默念叨着活该,但另一边,又为正被此事所牵连的子严而担心。可古代人都崇尚封建迷信,正二品祭祀官余飞如果一个歪卦……就认定了子严命克女帝,那他岂不是小命不保了?
子严成为男侍,多少与她有关。如果前面真是火坑,自己就是推手……她绝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可是……要怎么样才能帮到他呢?……
“圣上究竟是何症状?”虽无良策,但也得先问问清楚。
“说是头晕目眩,郁闷不适,连觉都睡不安稳。”
楚青珞自然搞不懂这是什么病症,但见到季洁脸上写了大大的‘快出主意’四字,赶紧动了动脑子,道:“大人,不如到宫外另请良医?”
“糊涂——!万一宫外的大夫治好了圣上的病,那说明什么?宫里的医官们是一群废物,岂不是打了我自个的脸?”说完,还不悦的睨了楚青珞一眼:“想让你帮出个主意,偏偏还出了个馊主意!你之前的机灵劲都哪里去了?!”
都这时候了,仍然以自己的利益为重。果然是宁可帝死,为臣的也要活到长命百岁……狗官一个!
“要是……”季洁又忽然灵光一闪:“说不准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而是被那个叫子严的男侍给克了呢?”只要余飞的卦象结果如此显示,那就怎么也牵连不到她头上了。
让她为难的是,究竟该如何收买那个软硬不吃的余飞?……
看到季洁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