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看书>青春校园>混迹三朝>第一章 前尘

腊月京郊,一场大雪将寻静庵里的红梅衬托的格外明艳。

江灵兮闲来无事,坐在屋门外的台阶上,托着下巴发呆。须臾,小姑子如意打了帘子出来,絮叨着“当心身子,仔细着凉”之类的,给她披了条大氅。挨着她坐下,问:“姑娘喜欢红梅?”

江灵兮转过脸去看她,想想,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如意眨眼,望着院子角落里的红梅有些意外:“不喜欢啊?那我见你一直盯着看。”

江灵兮低头,敛尽眸底的一丝落寞。不是不喜欢,只能说,她也不确定自己到底喜不喜欢。

在一座生活节奏说不上快,也绝对不会很慢的小城工作七年,朝九晚五,规律到近乎死板的步调足以令她由习惯转为麻木,早就忘记了要去聆听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特别执着抑或排斥于某件事物了吧。喜欢或者不喜欢?概念里应该是小孩子才会谈及的东西,成年人终日奔波忙于生存,就算你可以略奢侈地抽出时间去思考,鬼才有那个美国时间去关心你的感受咧。

当有一天,你终于发现你的喜欢或者不喜欢,被生存这项重任反衬的格外渺小,有一个叫“现实”的魔鬼逼的你不得不频频向其低头,那些本意上甘不甘心去接受的,到最后都要感恩戴德地乖乖接受,你就不会再傻兮兮地在这方面浪费生命了。

姑且将全部的责任都推给大环境的浮躁吧,人们没有心情去关心一朵花儿的花期和颜色,没有时间去记住一只鸟儿的模样和叫声,他们无法完整地画出一片雪花的形状,也不能果断地说出一些常见的昆虫到底长了几条腿。

行色匆匆或者庸庸碌碌,长辈们都是这么过来的,如今,同样的一条路摆在了年轻人面前,除了循着他们的步伐继续走下去,似乎别无选择。作为同龄人中并不显山露水的一员,江灵兮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只是一朝跳出这个圈子,突然被问及喜不喜欢,才觉得内心深处有一个地方,被什么东西轻轻刺痛了一下。

人说现代人大多“三十而死,七十而埋”,好在她比较省心,三十而死,三十就埋了,省去了之后四十年的行尸走肉生活所需耗费的社会资源,也算积福于人类吧。虽然死因是烂大街的现代病——淋巴癌——到底没翻出什么新意来。

硬要说她曾为自己静如死水的人生费心争取过什么,那也是在死后,在判官乍见她的那一刹那,所流露出的那些极力压制的疑惑里,江灵兮突然福至心灵,仰脸质问他:“喂,你手下是不是抓错人啦?!”

话音落地,在实诚全写到脸上的判官盯着她长达半分钟的沉默里,江灵兮确定了自己的试探。回想自己平淡无奇的一生,临了临了居然能摊上这么个大乌龙,当下激动不能自已。

“那个,冷静……”

阴间大概也遵循稳定压倒一切的原则,那判官看她实在激动,自己任职以来也着实极少碰上这么大的失误,一时也顾不上追究手下的责任,只能先行安抚。把生死簿递到她面前好声道:“你看,本来你得了这个病,只不过,暂时不知是什么原因,提前了半年。”

江灵兮眯着眼斜他:“意思,我早晚该死,不差这半年呗?!”

判官连忙摆手,“不不,你放心,我们定会调查清楚。”

“然后呢?”江灵兮突然来了精神,“送我回去?!”

人只有死过一次,才能真正明白自己对活着的执念有多大。

虽然只剩半年时间,还是能做一些事的,哪怕只是多陪陪家人,或出去走走,关心一下粮食和蔬菜,也算给自己囫囵的一生补个不太工整的句号吧,总比这样潦草结束强。对了,这算他们工作失误,自己态度若强硬些,说不定能多饶些日子呢。

这边沉浸在对美好余生的规划中,一路押她过来的两个手下却面露难色,其中一个壮着胆子凑过来,与判官耳语几句。

后者转而神色复杂地看向江灵兮,半晌,支吾道:“内什么,肉身,已经火化了。”

眼看江灵兮要炸,刚刚与判官耳语的那位手下无奈耸肩,“没办法,这一路上堵成狗,耽误了。”

另一个见她仍要发作,冷飕飕补刀:“这个真不全怨我们,你们那个时空来的,就数疾病、意外、过劳死这几条通道上人多,不信你去殉情那道看看,冷清出个鬼来。”

江灵兮哭笑不得:“还得怨我自己狗带的方式不对呗?!”

见那判官支支吾吾的,便有些不耐烦,“你们这算玩忽职守草菅人命外加推脱责任,我不跟你们说,阎王在哪?带我去见他!”

判官扶额,这算应急类突发事件了,****隐患满级。连忙道:“你别急,有什么事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慢慢解决呢?”

江灵兮咬牙,“我现在只想心平气和地坐下来慢慢砍死你们。”

……

闹来闹去,判官为保乌纱帽,只好剑走偏锋,现去关系好的同事所掌管的平行时空给她借了一副肉身,也就是她现在的本尊——东明朝从三品京官,光禄寺卿江麓嫡出的小女儿,江林熙。

东明朝,根据地府的资料记载,是主时空里陈友谅战死后所生的一个分支。当年陈友谅率六十万水军进攻朱元璋,于鄱阳湖大败,正统的历史记载中,其本人是在此次突围时中流箭而死,却不知是怎样一种机缘巧合,竟让他带着残部来到了平行时空里,建立了属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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