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子澄一看她捧个暗器翻来覆去研究,还挺好奇地凑过去搂了两眼,结果完全没头绪,便有些意兴阑珊。倒也了解江灵兮关于本尊的记忆有一部分缺失的事实,就建议她先休息,这事儿可以留着以后慢慢捋,即便想不起来又有什么要紧呢?对方反正又没什么恶意。
房间里的尸体已经搬出去了,可一来窗户已经坏掉了,二来刚刚流过血的房间黄子澄住着也膈应,便下楼去找人换房间,谁知掌柜和伙计们是不是被吓狠了,敲了一会子愣是一个门也没敲开。没办法,只好搬到朱允炆屋里凑合一夜。
第二天有衙役过来录口供,早饭供应因此有所延迟,又惹的客人们怨声连天,难免又抱怨“上面”无能,害百姓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
“形势有点严峻啊。”黄子澄摆弄着茶杯,咂咂嘴,“陆上都乱成这样,海上更不能太平。”
“一会儿换搜低调点儿的船呗?搞这么花哨还不如直接举个大旗示意海盗‘来抢我’。”
江灵兮叼个小笼包朝朱允炆斜眼,当初那十几张备选的图纸中,这皇帝一眼就相中了最花里胡哨的那一艘。说实话,虽然他顶着张男神的脸,江灵兮也有一点不想理解他。
朱允炆这哥们儿也挺倔,难得做一次主,当然不甘心轻易被否决,回瞪过去,小声道:“朕顺承天意,还怯于区区几个海盗不成?叫他们有那个本事的尽管来抢!”
江灵兮拿下巴指指天花板,忍不住提醒他:“现在这边天已经不是你所顺承的那片天惹。”
朱允炆梗一下,赌气不搭理她,而将视线转向云泽,“咱们这一水儿的高手,昨儿可都没过瘾呢,对吧?”
云泽一边唇角勾出一个轻微的弧度,“嗯”了一声,“是有挺长时间没杀人了。”
江灵兮开始还以为那只是一句玩笑话,还诧异于云泽也有这种幽默感,毕竟他平常看起来还挺懒散的,不怎么爱搭理人。
直到有七个不长眼的海盗上了她们的船,亲眼看着云泽波澜不惊地给自己泡了杯茶,然后轻描淡写地朝冲过来的海盗们泼了出去。杯底的茶梗竟化作锋利的钉子般,不偏不倚地分别打在七个人的眉心,迅速穿透他们的脑袋,当场毙命。
江灵兮才注意到,云泽的嘴角又勾出了一个和他在谏州客栈吃早饭时类似的弧度,透着些不屑和嗜血,轻轻嘀咕了一句。
“蝼蚁。”
不知怎么的,江灵兮突然感到胃部一阵抽搐,冲到甲板上扶着栏杆把没消化完的早饭吐了个干净。
一转身,朱允炆走了过来,望着无边无际的蓝色感叹道:“看你这样,要是晕船我也不说什么了,要是因为那几个海盗,那我可以告诉你,等子澄的计划完成,一样会有专门的人过来将他们全部剿灭。”
“只是不太适应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当着我的面就瞬间变成了一具具冷冰冰的尸体。”江灵兮摆摆手,她还没有圣母到去心疼那些海盗,去跟云泽辩论人权问题。
也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应该有点晕血吧,尤其是大面积的血,受不了那个味儿。平复了一下,抬眼看看一脸云淡风轻的朱允炆,“你们这些大人物,是不是都见惯了这种惨烈场面?”
别说云泽这种云端之上的,视众生为蝼蚁,就连黄子澄一介文人,那会儿血都迸到书上了,也没见他表现出任何明显的不适。
朱允炆想了想,“我那时候相对还算太平吧,我皇爷爷那会儿才算的上真正的惨烈,就说鄱阳湖那一战吧,陈军六十万……”
“打住!”
江灵兮赶紧捂着胃部做出痛苦的表情,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倒不是真痛苦,而是云泽出了船舱,正往这边走过来呢。要让他了解到朱元璋与陈友谅之间的爱(并没有)恨纠葛,回头再讲给小皇帝,估计朱允炆在这个时空也就不太好混了。
大概护卫们噗通噗通往海里撂尸体的场面对其他海盗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作用,直到上岸,她们也没再受到任何侵扰。
踏上位于皮西国东北角的苒城界,大家发现两边虽然同临一片海,东明那边终日惶惶,皮西这边却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完全没有被海盗光顾的痕迹,这就更加印证了皮西方面与海盗们的确存在某些暗中的联结。
入城时,云泽在前面递过通牒,供关卡的卫兵核验。黄子澄四下扫了扫,小声对身边的江灵兮说:“这附近就驻扎着宁宏的‘护卫队’呢。”
江灵兮闲着也是闲着,就跟他侃,“那你估摸着多长时间能让他们全部撤走?”
黄子澄倒也不托大,捏着下巴审慎道:“这可不一定,得看宁宏那边的具体进度。”
正说着,云泽已经过了关卡,朱允炆走在前面接受卫兵核查,皮西国的卫兵似乎对东明的商人有些戒备,又或者几个人的气质压根就不太像商人,难免就被盘问的仔细些。搞得朱允炆有些不耐烦,对卫兵没好气道:“我们是要给宁宏皇室送货,路过而已,之后还得当面去跟你们皇上交换文牒呢,犯得着出什么幺蛾子给自己找麻烦么?!”
黄子澄就在后边儿笑,“东明的商人往宁宏皇室送货,估计这消息得比咱们先到皮西的皇宫。”
江灵兮咂嘴,一时竟分不清这俩人到底谁比谁更“贼”一些。
好容易过了关卡,天色已经傍黑了,鉴于头天晚上都没怎么休息好,加上海路消耗,几人打听到附近星级最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