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朗月平素是见过她帮着自己母亲整治不听话的妾室和丫鬟了,双眼布满血丝,哑声道,“虎毒不食子,母亲这是要亲自把我逼上死路了?”
她说话的时候,脸上便有脓水淌下来,恶臭难为,嬷嬷捂着鼻子道,“莫怪夫人心狠,实在是三小姐行事太过,犯了众怒。其实侯爷已经逐您出闵安侯府了,这句三小姐您是担不起了。不如自己去了,也为家里留些脸面。”
明朗月十指握紧,从前保养极好的指甲根根折断,“若我偏不死呢。”
“三小姐觉得自己还有活路吗,您这张脸,哪个见了不怕呢。”嬷嬷凑近了些道,“何况,我也听说了,程二爷要娶林家大小姐呢,三小姐甘心吗?本该是您的祥瑞,被林家占了,本该是您的佳婿,被林家占了,您又被林家无故囚禁在这院子里,我若是您,便死在林家,化作厉鬼夜夜看她们不能安枕呢。”
她伸出左手,上头密密的缠着白绫,“这是夫人特意让我给您带的,三小姐请吧。”
明朗月嘴角弯起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冷笑,“我若化作厉鬼,头一个便不放过你,更是要夜夜给母亲请安呢。”
嬷嬷从前做下不少孽,断不会被她这句话吓到,“这样的话,我跟着夫人,听了无数了。可惜有的人,做人时候软弱无能,做鬼时候,只会更无……”
“是吗?”明朗月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从她心口抽出发簪,鲜血喷溅出来,嬷嬷软软的瘫在在地,睁着一双眼无神的向着屋顶。
明朗月蹲在地上,将她的眼睛阖上,伏在她耳边道,“有些人,做鬼也不成呢。”
哪怕她败了,也得拖几个人一起去这才痛快呢。
明朗月将门闩插上,又用桌子抵住,从嬷嬷手臂上一层层的剥下白绫,不是公主来了么?且送这荣耀的林府一个大礼吧。
福清赶路确实累了,晚饭也是在房里用的,明萱便将接风宴安排在第二日,正和林黛玉讨论菜式呢,忽然春雨脸色难看的领了春蝉进来,“明三小姐自缢了。”
明萱一盏茶落地,“她可真是会挑时候。悄悄的着人抬了送出去吧,闵安侯府如今也容不得她,买个棺材葬了吧。真是晦气。”
春雨不动,很是为难。明萱长长叹了口气,“还有甚内情你就一并说了吧。她这脾气,定然死了也不安生的。”
“她临死前将闵安侯府的嬷嬷刺死了,尸身就在屋里头……”
明萱恨极,闭眼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去把她们两个都裹了草席,给我送回闵安侯府去。”
林黛玉担忧道,“太太,闵安侯府必定借此生事,说我们府上害死了他们的人。”
明萱将菜单捏的皱皱的,“不过是秋后的蚂蚱了,看他们有没有本事泼这盆脏水吧。我林府也是由着人欺负的。只是大公主还在府上,实在是难看。”
林黛玉道,“陛下派了钦差也有秘查闵安侯府之事,公主知道了反倒是好事。何况公主性子疏朗,必不会因此怪罪。”
明萱思量一番,只觉得难以开口,“公主好办,公主身边到底还有宫里伺候的一并跟出来,太后皇后到时知道了,咱们只有吃排头的,只得先请公主移驾别处了。”
本是想请福清公主移驾齐侯府的,谁知福清听闻后毫不在意的道,“一个罪人罢了,难不成宫里头每天都不死人?不用避讳这些事。”
林府只得作罢。
不想第一日相安无事,第二日夜里头,林府竟闹起鬼来。有小丫鬟打着灯笼从花园过,竟听得花园里咯咯咯的笑声,她大着胆子照过去,看到一双血红的眼睛并长舌头,立时就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