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多变故!
“那信岂不是没送到?”墨姝急急掀开凉被,扯掉手上碍事的布条,下床去找衣裳,“你怎么不早说!我就该亲自去的,现在怎么办……”
“姑娘别急!”碧萝恨不得扇自己嘴巴,明知道自家姑娘的性子,她早该径直说姑娘最关心的事,“信已经送到了!”
“送到了?”墨姝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半信半疑,“怎么回事?你这丫头有什么话能不能快点说完,把我吓坏了怎么办?!”
这样一惊一乍,没等墨家真的出什么事,她就先给这丫头吓死了。
碧萝见墨姝散着头发,只穿中衣,光脚站在地毡上,心头发虚,忙不迭地劝她先坐回了床榻上,才道:“听说范阳白家的五公子恰好路过,见送信之人着急,问了缘故,亲自让人去送的信。”
范阳白家五公子?
墨姝并没有什么印象,当下默默将这人记住,点了点头,转头看看窗外明亮的阳光,还有花木下婆娑的日影,问:“我睡了多久?半日……母亲可有回信?”
看碧萝的样子,应该没收到坏消息。
“回了。”
碧萝这次变聪明了,见墨姝只记挂送信的事情,忙先将回信从妆台下拿出来递过去,才补充道:“姑娘从昨日傍晚到现在,可不止睡了一整夜,此时又快到正午了呢。”
“嗯。”
墨姝展开那有些粗糙的小纸笺,上边确实是印象中母亲杨氏的字迹,信中说,她已经收到了的信,定会小不去水边,让墨姝不要过于担忧。信上还说,她又给墨姝做了新衣裳,还有些果脯、吃食,又嘱咐墨姝平日多注意身体,也不必想着赶去庄子。
看到这儿,墨姝不由眼眶发烫,心中既温暖又酸涩。她吸了下鼻子,好一会儿才将信纸小心折起,让碧萝收到妆台的小匣子里。
碧萝见墨姝在落水醒来之后,明显对夫人杨氏和墨家多了几分思念和眷恋,心中高兴。明明近在咫尺,之前自家姑娘却都不怎么回去,显得与墨家关系淡漠。
虽然说,夫人希望姑娘能够在秀山书院与宋国公府的姑娘一起,多学点东西,但姑娘常年不回去,夫人一定也很想念的。
况且还住得这么近,即使夫人不好多到这边,姑娘怎么就不能多回去呢?
碧萝兀自发呆,而墨姝看过信,心中担忧已去了一半。但心里古怪的感觉越发强烈了。
到底是什么呢?
待片刻后,碧萝回神说起昨日过来的昌叔也带了母亲缝的香囊等小物件,墨姝又觉得鼻子发酸:“你收拾一下行装,我不去书院了,回陵北县。”
碧萝不由愣了一下:“回陵北县?”
墨姝疑惑:有什么问题?
碧萝往外看了几眼,确认没有人,才道:“姑娘为何要回陵北县?现在……还不好回去的。”
墨姝怔了片刻,突然记起之前她说要骑马回家去,碧萝却说走过去就行;还有京郊泗水县……她回过神来,终于明白之前为什么一直觉得怪怪的,去陵北县的庄子,即使骑上快马,也需要十几日,绝不会半日就到了。
弄了半天,墨姝才发现,原来她又记岔了。
现在墨家嫡支的家人并没有回到陵北县祖地,因为那里有墨氏的根基,当今梁帝刘楷虽然赦免了她们这些幸存的墨家人,但心中对墨家还是很忌惮的,所以并不希望她们回陵北县,而是让她们留在了京城,明面上是恩宠,实则为了便于监视。
如今墨姝嫡亲的家人就住在宋国公府的后边,确实很近,她要探望,可以步行过去。
泪水一下子流了出来。
距离这么近,但是以前的墨姝一个月也没回家几次,有时甚至两三个月都不回去。
有时母亲杨氏过来,墨姝也没什么好脸色,总觉得她在易家之所以受到轻视,全是因为陵北墨氏的大逆不道参与谋反。好在天子宽仁,赦免了墨家的罪,她还可以住进国公府,与表哥易安在一起,但是母亲杨氏却穿着旧衣裳到这边来,让她没脸。
那时的墨姝总想着若墨家还如从前,她也是世家闺秀,身份比易家的姑娘还贵重,又有好的名声,她就不会给人看轻和欺侮了。
之前墨姝希望墨家和之前那样受人敬着,却从没为此作出任何努力,反而其言行举止让人对墨家更加看低,她自己还浑然不觉,怪到家人身上。
墨姝实在不知道以前的她到底是怎么给养歪的,竟然因为一点少女心思,连对母亲也生出了怨怼。
现在回想起来,即使在幼时流落街头成为乞丐时,墨姝也没怪过家人,还知道爱护妹妹。
碧萝见墨姝情绪低落,以为她是因为不能回陵北县难过,又劝了几句,见自家姑娘还是不理不睬,想到她一向任性骄矜,只好作罢,准备让人给她张罗吃的去。
墨姝回过神,想起了一些往事,唤住碧萝:“我睡着时,母亲是不是来过了?”
不管墨姝如何,杨氏对女儿还是一如既往的疼宠,听到她生病了,说不定会连夜从庄子里赶回,希望路上别有什么事才好。
墨姝总觉得一切都太过于巧合了,尤其是送信的马意外跌伤更是蹊跷,所以很担忧。
碧萝一愣,垂首点头,怕墨姝又生气,犹豫了下道:“奴婢在这多说几句,姑娘也别恼,夫人这也是因为心中惦念,才星夜从庄子赶回来看姑娘的。”
见墨姝只怔怔的,不像是生气的样子,碧萝就大着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