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意映很会抓关键,她第一反应就是,时间问题。
她是一听说这边发生了事情就命人去请宋老大夫来,且大夫来的也很及时,路上并不曾耽误什么功夫,那大夫所说的“拖了这么久”……是谁拖了这么久?
谢正听到了这话就像抓到了证据:“果然是!来人!把夫人送来的点心端上来给大夫看看!”
便有丫环应声,端着盘子盛了上来,谢意映瞟了一眼,果见本码的整齐的糕点已经被动过,从摆放上来看,大概是吃了两块。
宋老大夫仔细检查了每一块糕点,然后谨慎回答:“每一块糕点上都发现了马齿苋,它既是草药又可作菜食用,其药性寒凉而滑利,若孕妇本就体寒,再误食马齿苋,确易造成小产。”
“但就王姨娘的脉象上,能准确判断出就是食用了马齿苋才导致小产的吗?”
“这并不能,有其他的药物也能导致相同的后果,且还要配合病患自身的体质来加以判断。”
谢意映点了点头,转而问王姨娘:“姨娘就是吃了这个点心才觉得肚子痛的?姨娘吃了几块儿?”
王姨娘双眼噙着泪,看上去好不柔弱:“正是吃了这个点心才觉得肚子痛的,因是夫人送来的,不敢推辞,吃了两块。”
她将谢意映的问话重复了一遍。
完全机械的重复,她在撒谎。
“哦。”谢意映准备继续说些什么,谢正却已厉声对孙氏喝道:“你自己上前来看看!看看这是不是你命人送来的点心!把毒就这样堂而皇之的下在食物里,你真是胆大包天!”
孙氏已然无措:“这确实是我派人送来的,但我绝没有下毒。”她眉毛上扬并挤在一起,是害怕、担忧和恐惧的表现?,“我每日都会派丫环送点心来,怎么可能偏挑今天来害她!”
谢意映手里攥着的孙氏的手已经变得冰凉,她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心生恐惧而产生生理逃跑反应——血液从四肢回流到腿部,做好逃跑准备,手首先冰凉。
谢正根本不听孙氏的辩解,他在极怒之下丧失了理智,已然认定这件事就是孙氏做的。
谢意映适时开口,此时情况紧急逼的她精神高度集中,她暗中仔细地观察了每一个人的表情和动作,再微小的细节也不放过。
“姨娘的孩子没了……”她话说的很慢,在此时又刻意停了一下以作强调,然后她就看到王姨娘垂下眼睛避开眼神,抬起左手放在眉前挡住一侧光线,额头皱出细纹,这是深感惭愧的表情,通常杀害孩子的母亲都会表现出内疚,除非她有******倾向。
然后谢意映才接着说道:“这点我们都很遗憾,但是我还有些许疑问,想再问一下,马齿苋的味道很重,吃一口就能尝出来,姨娘得父亲宠爱,不喜爱的东西不碰也绝不会有人说什么,且就算是做样子,吃一块儿也就可以了,为何会吃了两块呢?”
王姨娘有些惊讶,张了张嘴,一时没答上这个问题。谢意映本就没想着听她的回答,此时又转头看向一旁的丫环:“以往夫人派人送来的点心,姨娘也全都吃了?”
以王姨娘的脾性,孙氏送来的东西,她不扔出去就算好的了,怎么可能还会去吃。若平日都不吃,单今天吃了,问题就很昭然欲揭。
那丫鬟踌躇了一下,想要点头,却又在点头前做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小幅度的摇头的动作,然后她抿了一下嘴唇,小声说:“奴婢不知。”
这是模棱两可的动作,轻微的摇头、抿嘴、回答,都是模棱两可的意思。
谢意映盯着那个丫环,想从她的表情上判断出更多的真相,谢正却已无法忍耐地将攻击目标转向了她:“还问什么!你今天管的已经够多了!”
“父亲气什么,”谢意映瞧不上他这个样子,怒极反笑,“现在若是有个人来我面前说自己被人下毒导致了流产,然后手里再端着一盘有毒的糕点,指控说是父亲害的他,难道我就这么信了?”
“胡说八道什么!这能一样吗!我有什么理由去谋害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哦,那理由可就多了。”谢意映很轻地讽刺地笑出声,“比如说那个女人怀的是你的孩子?父亲怕人知道这等丑事,便要偷偷杀了孩子,消灭证据,这不是很合常理吗。”
谢正气的发抖,抬手食指指着谢意映:“孩子怎么会是丑事!”
谢意映瞧他气的脸色发红,倒越发不急不缓:“现在孩子这事儿已经要被父亲闹成一件丑事了。”
谢正虽恼怒,却也明白到她这话没错。此时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用手指着谢意映,谢意映是谁?不单是自己女儿,还是四皇妃!
而且人家相公,堂堂四皇子殿下现在就在旁边看着呢!
所谓的堂堂四皇子殿下,人家的相公,这时终于走了出来。
这场闹剧闹了快一个时辰,周瑾一直以旁观者的姿态站在后方,一句话没讲,就他个人而言,这是谢意映的事情,他可以交给谢意映处理,就其他人而言,他只要站在那里,哪怕一个字儿不讲,那也是谢意映的底气。
“岳父莫气,”周瑾说起话来还是冷静平淡,“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都很遗憾。”
在周瑾走出来的那一刻,谢意映就瞬间觉得平静下来了,心里觉得特别安心,虽然这件事她没打算让周瑾帮自己处理,但是只要他在,就好像挡在身前的一面坚固的盾牌一样,可以避免一切伤害。她刚才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