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丹薇成亲的日子定在七月初十。
纵是平日端庄****,到底是不足二十岁的姑娘,在成亲之前也总是紧张的。
只是不方便出门,便借着要看礼服订首饰的由头,隔三差五邀着谢意映去她府上。
于是连谢意映也想不明白,本是情敌的两个人,怎么现在自己平白对她生出一股嫁女儿的感情来。
许丹薇于人情练达,是再聪明不过的人,如今已走到这一地步,早把周瑾抛之脑后。
倒不是全然忘却。彼时年纪浅,只体会到了“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就害相思”,还不懂“毕竟相思,不似相逢好”的道理。
而如今?
等闲烟雨送黄昏,谁是飞红旧主人?也作悠扬陌上尘,那年春,我与春风错一门。
说来说去,小儿女家感情再深,到如今,也不过是我与春风错一门。
于是再与谢意映谈起来,言语间极为看得开。
“我瞧薛执言语谈吐就很好呢,谁像你家那位,什么话都藏着,平白惹人讨厌。”
薛执,即是她的未婚夫,勋亲王的儿子。
谢意映自顾自吃着东西,也不去戳破她的那点小心思,只敷衍道:“厉害厉害厉害。”
她也瞧见过薛执一次,在许丹薇的院子门口,两人远远对视了一眼。
个子很高,长期摸爬滚打出来的人,肌肉紧致,寻常贵公子的衣服,穿出了一股子野味。
倒也好,谢意映对人羞涩一笑,低头琢磨,这样的人,配着许丹薇,倒也蛮好。不然许丹薇若真同周瑾这样的人在一块儿了,两人都能动心眼儿不说话,不得整天官司不断。
许丹薇瞧出她是敷衍自己,抬手一拧人软腮:“你呀,真当周瑾是个宝呢?我跟你讲,就他,坏处最多。”
她这话说的真心实意,周瑾事事精打细算,心思缜密如同不透风的网,如今严严实实把谢意映罩在网中央,谢意映哪里懂得人心诡谲,这一路跟着他,不知道要受多少苦。
这些其实谢意映都懂得,她也确实不喜欢周瑾太过算计,什么都要前前后后在脑子里过一遍,事事都要等价交换。但是谢意映也知道,周瑾如果不是这样八面玲珑时时铺路留后手的性格,他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她狠不下心去指责周瑾,她只是心疼他。
因此此刻听许丹薇说了这样一番话,只没心没肺地对她一笑。
眉淡如烟,微笑摘花。
许丹薇一时间也看得呆住。
转眼婚期至,谢意映与周瑾自要去观礼,婚宴奢华隆重,幸而谢意映不晓得自己成亲当日景象,不然定要吃味。如今只偷偷摸摸地尾随许丹薇进了婚房,然后趁没人时候塞给她了一块儿点心。
许丹薇正饿的发昏,教礼婆婆什么也不许她吃,忙乎了这大半日,肚子里空无一物,别说晚上与新郎的那些事,便是眼下等新郎的这时辰,眼看都要对付不过去。
此刻红盖头下突然出现的白嫩手里举着的一块儿糕,简直是救了她的命。
许丹薇再顾礼数也得惜命,接了糕点几口,趁人进来前只顾得再说一句:“水。”
一会儿,薛家的女孩子们就进屋同许丹薇说话,谢意映想着也没什么可让自己做的事儿了,便闪身走了出来。
此地是没什么礼数能拘着周瑾的的,他同新郎官喝了一杯酒,就来了廊中等谢意映。
谢意映一出门就瞧见他,暗夜流光,风拂衣袂,一小子笑弯眉眼,两三步就小跑进人怀里:“你怎么来了,不是应该在堂上跟新郎官儿喝酒?”
“有别人陪着,也不是非要我在。”周瑾自然握过她的手,带着人沿廊而行。
谢意映累了一天,到了周瑾身边却还活泼,挽着人胳膊走路也不好好走,半个身子都贴了过去,仗着廊中黑暗,周边没人,很是任性而为:“不知薛执被你们灌的怎么样了,我瞧着那人很是不错,不愧是沙场上锻炼出来的人,很有气势,和京中的公子哥儿都不一样。”
这话只是随意一说,京中的公子哥儿指的自然是那些纨绔子弟,周瑾却自觉带入。
“你的意思是我没有气势?”周瑾的脸突然逼近,眼里带着笑。是强势的动作姿态但是又不逼人,反而因为盈了笑的眼而显得有几分温柔。
大概是喝了点酒、又恰逢婚宴的缘故,此刻寒意褪去,眼中竟是有璀璨星云。
两人距离太近,呼吸间犹然可闻,谢意映眨着眼睛,一时不知该靠近还是躲开,只觉得在那眼色中尽可醉生梦死。
想靠近一点,
再,
靠近一点。
周瑾双手捧过她的脸,然后低头吻了上去。
谢意映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此时其他器官的感触却放大到了极致,他身上的味道,他掌心的温度,还有……柔软炽热的嘴唇。
脑中好似宇宙轮转般的绚丽场景,却是什么都没在想。只是踮着脚尖,仰头接住了那个吻。
两人其实都不算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孩子,此时却被一个单纯的吻所满足。
谢意映差点忘记呼吸,好半晌才侧开脑袋深深吸了一口气。
周瑾觉得她这个模样很是可爱,却只在心里暗笑,一面又摸过了人的手,面上一派正人君子好神色。
谢意映低低咳了一声,借夜色深沉,掩去了脸颊红晕。
如谢意映所料,许丹薇的婚后生活,很是和乐美满。
“这才成亲一个月,你的脸足足胖了一圈诶姐姐。”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