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场老五将药和药方递给舷飞,从柜子里拉出一个包袱便不知转到什么地方去了,舷飞知道他自由路子跑,其实柳缳珩也不一定有这个心去杀这么个人,但逃了总归保险。柳缳珩有势力,但不会大过宋璨,只要老五够聪明,不跑出宋璨的势力范围,那他就没事。但自己不一样,不仅柳缳珩,宋璨也注意他好久了。
舷飞给凌兰儿擦去冷汗。
或许还是杀了她好。
舷飞抱起她,从他知道的路跑,一路跑到郊外,他正走着,眼见就要到能坐的马车,突然便不知从哪儿涌出一堆练家子,围住了他。
舷飞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但却生出一种轻松,反而不如之前紧张,他放下兰儿,让她靠着树坐着,自己拔出短剑上前,他的步伐慢慢加速、加大,最后疾驰,他目光如同来堵截他的人一般凶狠,都是杀戮。正当双方都蠢蠢欲动,一个矮小的身影突然慢悠悠地走了出来,众人后撤,舷飞也蓦然停下,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见矮小的男子虽一身华贵,但打扮欠缺风雅,粗俗无比,单手捧着一个净瓶,呷着里头的茶,一面神气活现地从人群中来,一面笑道:“莽夫,就晓得打打杀杀。”
舷飞头一低,半跪下来:“柳公子。”
柳如瑰来到他面前,看着这个半跪着也有自己半人高的舷飞,笑了笑,将净瓶递给他:“跑了甚久,渴了?拿去给小娘子吃罢,中了一剑怪可怜的,姐姐也忒狠了,红颜还是我相识呢,这么不留情面。快拿去罢,都吃点,吃完了好上路,我送送你们,谁让你刚刚那么冲动,把我的护卫吓得以为来了刺客。”
舷飞不语,默默接过净瓶,道了一声谢,便起身往回走。柳如瑰的笑容刹那间收起,他悄然退了回去,隐匿在人群之后。舷飞感受到了来自背后强大的杀气,微微侧了侧眼珠儿。他知道刚刚不过是缓兵之计,想放松他的警惕,只是杀气是不会骗人的。舷飞回到兰儿身边,闻了闻净瓶里的气味,眼眸微闪。
果然,双重保险,一方面杀手整装待发,一方面这里有毒。这是,柳如瑰凭什么断定自己就有胜算?
舷飞握紧净瓶,听风穿过耳膜,在瘸过来之时,将净瓶直接甩过去砸翻了右边那个,手在地上一撑,抬脚踢飞中间那个,旋身短剑一划,右边那个殒命。舷飞站起,挡在兰儿身前,伸出舌头舔着淌到嘴角的血。
柳如瑰坐在椅子上吃酒,挑着眉笑着:“真是伤我心呢,竟然砸碎了我的上等哥窑净瓶。把他也给我剁成这个样子,还有那个小娘们,赏给你们玩,死了便死了,活着便卖去地下勾栏院,看她还敢玩幺蛾子不。”说着便抓起一个肉饼开咬,分神拿眉毛逗着他的蟋蟀。
剩下的二十几个杀手得了令儿,都一股脑儿涌上去,古道上白晃晃一片,全是兵器在阳光下的反光。舷飞迎难而上,瞬间被人群包围,混战之中,不能再看见他的身影。等舷飞再度露面,已然浑身是血,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他是没倒下,但体力不支早晚是个死,杀手倒是被解决好几个,但也只是重伤暂且起不来罢了,真正死亡的也只有两三人。凌兰儿不知何时被柳如瑰拿绳子吊了起来,原本挂在她身上的药也撒了一地。
柳如瑰啧着嘴:“可惜了这些药。”
可惜了被糟践在地上,也可惜应该喝下这些药的人再也不能有机会吃了。
舷飞大叫一声,一路砍杀要冲过去,却冲不出这包围圈,只能眼睁睁看着凌兰儿被倒吊着到了树顶,在她被疼醒的一刹那,松开绳子,头朝下、将生命送在尘埃里。舷飞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无能为力,他顾不得自己一路奔过去挨了多少下,血淋淋地趴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看她嘴唇翕合,却不知她说什么。舷飞没有力气了,或许这才是自己的归宿,舷飞放弃抵抗,任由兵器进、入体内。
柳如瑰冷哼一声:“都死不瞑目啊?真是可怖,我得去如来寺烧烧香去去罪孽。”
柳如瑰反身上了马车,杀手们留下清理现场。柳如瑰望着仍在争斗不休的蟋蟀,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你二只原本不是兄弟么?为了得到我的照拂,居然自相残杀。红颜莫怪我不念旧情,怪只怪林太后给的阶梯不够好,而我太贪。”
吕朕的生活和那次的逃难让他明白,骄奢淫逸不是罪,但得有骄奢淫逸的资本。没有资本不够强大的骄奢淫逸便是在犯罪、便要受人诟病。想想若是大权在握,就算他把宋璨当蟋蟀斗,宋璨岂敢说半个“不”字?赵国已风雨飘摇,只要再助力,便能倒塌,他何不做一个推到大厦之人,以这种独特的方式名垂青史呢?反正只要后人记住了,便不是父亲说的“无能之辈”,形式不重要,不是吗?
天阴了下来,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红颜在车上便疼痛不止、冷汗直冒。凤卫只道是被凌兰儿气的,一边抱怨凌兰儿一边又埋怨红颜不懂得照顾自己。红颜倒不觉得什么,早上便有不适,估计便是早产的征兆,她自己又大动肝火,不过是早产的催产剂,今儿不生,明儿也是要生的,早晚不过这么一日。她不过担心来不及赶回产房去生不吉利罢了。还好红颜一向运气不错,虽然一路上小家伙动弹不休,但好歹让她顺利进了产房,但因宫口未开,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