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卫倒不是哄她,说带她出来玩,就带她出来玩,因着西辽人别具一格的特色演出,街上的人比往常更甚。凤卫拉着她的手,一直把她往身边拽,无奈他这个夫人是头一个爱玩胆大的,拼命往热闹之处挤,弄得凤卫十分无奈。幸好红颜戴着斗笠,一路上虽被无数男子瞥了不知几眼去,到底还是没看清多少。
红颜尽管十分努力,架不住人多,不免有些不尽兴:“好容易看见一回西辽之舞,却只瞧见几顶帽子、舞姿可没欣赏到半分。”
凤卫揽着她的肩:“你若是想看,我带你去个去处,保管让你看个够。只是你得把皮磨厚些,免得进了风着凉。”
凤卫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你原本皮便赛过长城,估计一般的风吹不凉你。”
红颜眼一瞪,抬脚便往他脚上踩,凤卫结结实实挨了一脚,苦不堪言:“真是暴力,我这鞋可是林家绸庄的订制款,今日才上脚就给脏了。”
红颜下巴一扬:“还不快带我去!”
凤卫无奈地一叹,将她的胳膊挽进自己臂弯,一边走一边抱怨:“我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自受,原本应该诓你回去的。”
红颜不睬他,只拉着他往前走。
能不有碍观瞻还能旁边吹到冷风之处,想必就是街旁的那座无人居住的高楼,平素那高楼便被冠上闹鬼传闻,白日里也无人敢靠近。红颜自己倒不是特别信这些,只是不知道凤卫竟然真的全然不在乎俗世之说,大胆地带她来这儿看。
他二人偷偷摸摸推开未曾缩起的门,一路互相扶持来到楼上,选了一处有隔断木板的地儿站着,红颜小心翼翼将眼睛望出去,果然看得清楚,她不禁欢喜地翘起嘴角;凤卫知道她高兴。但在风口,他不忍她吹太多,便展开外衫,将她包裹在里头。紧紧抱着。二人正在安静地观赏,突然听得有人上楼,凤卫当即将红颜往地上一按,躲在隔断后,二人大气不敢出。却不想立马走,只躲着听是哪个也学他们来这里。
只听来人纷杂,脚步凌乱,过了许久才安静下来,一个女人便迫不及待地责备:“既然都回来了,何必住这样的所在?我在临安时便听说此处是鬼宅,还往这来,真是晦气!”
“妇人之见,”男子道,“我等富贵滔天。官气护体,正是鸿运当头,又怎怕这区区鬼宅。”
又一年轻男子哼道:“不见天日地,住在地下,在吕朕呆得好好的,偏偏你要回来。”
男子怒哼:“你再多嘴试试?”
年轻男子噤声,女子却又不满起来:“你又吼他,我看他说得对!”
男子也不再作声,乒乒乓乓地好像是下去了,紧接着年轻男子又抱怨了几句。也跟着下去了,一时间鸦雀无声。凤卫和红颜又躲了许久,刚要出来,又响起脚步声。凤卫忙又把红颜按回去。地上正凉,灰又多,红颜又冷身上又因着尘土脏发痒,却偏偏不能打草惊蛇,窝在凤卫怀里苦不堪言。
只听见一个声音暗哑的女子道:“难为你还从宫里出来招待罪女。”
另一个女子显得年轻很多,但谈吐间的气势和字正腔圆的强调让人不敢僭越。她轻笑一声:“当初便是看重你知进退才助你,目前为止,你倒还未曾让人失望。”
凤卫皱起眉头,红颜震惊地长大了嘴。二人互相对望了一眼,脸上全部写满了难以置信。因为这个让人觉得高高在上的声音,正是鑫沄帝姬!
女子忙笑道:“能得到娘娘和帝姬青眼,是罪女的福分。罪女还要感谢娘娘,让罪女免遭奴役之苦。”
鑫沄目光幽深。
一脸想往上爬的样子,全然不问问自家妹妹怎样、哥哥怎样、母亲怎样,是要多铁石心肠才能养出这般的女子,落难也面不改色,还能搭线找到母后,真是不简单。
鑫沄望着满街灯火瞳瞳,目光有些迷离:“还记得如何行事否?”
“记得,”女子忙道,声音充满谦卑,“贤则助,庸则戈。”
鑫沄点点头,依旧看着街上的灯火,那般热闹,人群那般快乐,是她从未体会过的。
女子看了鑫沄一眼,斗胆道:“殿下,恕罪女斗胆,您为何选择吕朕而非西辽?”
分明对西辽的那个人······
鑫沄没有理她,只是睨了她一眼:“换你,你会选什么?”
女子沉默片刻,笑了出来:“果然殿下和罪女英雄所见略同。”
“少拿本宫往你脸上贴金,”鑫沄冷冷的,“本宫的事,还轮不到你评头论足,你勿要忘了自己是何身份,少做痴心妄想之事!“
女子连忙跪下,不停地磕头,空旷的楼里全是磕头的“邦邦”声:“殿下饶命!”
“滚!”鑫沄看也不看她。
女子不顾额头青肿,急忙退下。鑫沄一个人站在长廊上,任风卷起她的衣袂,她望着满街灯火如同巨龙一般从这里游到那里,再迂回回来,心中一动,嘴里不禁喃喃:“难怪吕朕会因柳三公子一阕词而发动战争,这万里好江山,看着本宫都想登基为帝、请当今圣上三尺剑。”
一个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在破败的门后头响起,带着淡淡的笑意:“所以殿下不肯选择本宫而选择更有可能在未来统一天下的吕朕?”
鑫沄未曾答话。
红颜苦不堪言:今晚这鬼楼还真是热闹,走一个又来一个,她脚都蹲麻了;凤卫也是给冷得够呛,而且也很震惊。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