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之前所有出现在沈莙生命中的男子都不相同,萧二薛六是光华万千,可他们的容颜迎合的是京城中那些穷奢极侈的贵族的审美,以柔著称,堪比冠玉,大抵少了些杀伐决断的男子气概。而楚鄢更是清风明月的典型代表,纤尘不染遗世独立,单从外在来看,是没有半点威胁性的温柔。姬浔是一个例外,他既有蛊惑人心的容颜,又有着凌厉阴鸷的气场,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在他的身上诡异地融合,造就了一种瑰丽的震撼感。而眼前的人,有着不输薛六的精致容颜,眼中温柔流光堪较楚鄢,眉梢凌厉杀气却胜过裴榕。嘴角弯起一点弧度,几分雅致,几分轻佻,多么矛盾的一个人。若论外表,姬浔清秀绝伦,眼前男子并不能越过他去,可是他有一种本事,身上气度压过了出色的容貌,成为旁人心中印象最深的部分。介于多情与薄情之间,优雅与轻浮不过一线之隔,可是当他把握住了那个度,所有的矛盾于他而言就成了一种独特的魅力,在旁人看来,这个人就是如此该死的迷人。然而让沈莙呆住的并不是这些有的没的,她如今浑身僵硬,原因只有一个,眼前这男子眉眼相貌和姬浔竟有四分相似。
四分相似,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可是牵扯到姬浔,这样的概率的威力便直接翻倍了。沈莙很负责任地说,姬浔那张脸就算找遍中土也不一定有和他相似超过两分的人。可是姬桓,就是此刻站在她身边的南诏王姬桓,能将他的容貌复制个四分,这足以使沈莙风中凌乱。
“看你这反应,大抵我是没猜错了。”
姬桓似笑非笑地低头看着呆滞的沈莙,莫名甩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却成功地将沈莙砸醒了。猜?他猜了什么?自己的反应又说明了什么?沈莙一脸的防备,像被毒蛇蜇了一般甩开了他的手。一旁的丫鬟大气也不敢出,眼看着沈莙单腿撑着往后退了几步,自己抱着廊柱想要翻回长廊。
姬桓今日一身暗纹鸦青束腰华服,本就出众的外表更得彰显,可是此时院内一众人等却不敢去觑他的脸色。沈莙方才一点不客气地甩开了他的手,他倒也不生气,依旧弯着嘴角,眼见沈莙拖着一条伤腿迈不过去,倒还上前搭了把手,至于是不是好心这却难说了。
姬桓单手握着沈莙的腰,一个用力便将她捞了起来,稳稳当当地放在了长廊上。不知为何,沈莙被他一碰,当即便汗毛直竖,差点炸毛。
大夫来得很是时候,他一路擦着额头上的汗,进了主屋之后直接被唬了一跳。这几日替沈莙号脉的大夫来时,守在一旁的往往是陆铎,因此这医者也没料到今日会在这里看到南诏王本人。
他诚惶诚恐地行了礼,这才注意到一只腿架在凳子上,脸色极差的沈莙。
“姑娘这是怎么了?”
老大夫不问还好,一开口沈莙就更郁闷了。
她方才一直在反省,是不是自己反应太大了,给姬桓透露了些什么。原本猜测过千万种碰面的方式,沈莙万万没料到自己会以如此丢人的形象向姬桓做‘自我介绍’。脸也丢了,面子里子都没了,可是让沈莙再提一次方才的事却是万万不能的。她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睁眼说瞎话道:
“方才在外头逛园子,没留神崴了一下。”
一旁站着的丫鬟对沈莙都是哭笑不得,一屋子人方才都看着了,她竟毫不羞愧地当着她们的面儿诓起大夫来。
姬桓抿唇笑着,并不去拆穿她。
那大夫命人挽起她的裤腿,细细地检查了一番膝关节处,然后擦擦汗道:
“无大碍的,最近少走动,冷敷几次就好了。”
沈莙听他语气谦卑,这才反应过来,虽是对着自己,话却是说给姬桓听的。
两个丫鬟一前一后地将大夫送出屋去,沈莙将裤腿放下来,也不说话,只坐在椅子上望着姬桓发呆。只因姬桓个头同姬浔差不了多少,她们二人又是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沈莙仰着头,没过多久脖子就开始发酸,因而她不得不先开口道:
“王爷方才什么时候到的?”
她们这样也不知算不算互相认识了,沈莙琢磨半天也只能想出这么一句话来作为开头,不想姬桓却是个‘耿直’的,只似笑非笑道:
“从你说无趣开始。”
沈莙被噎了一下,后面的话都被憋了回去。
姬桓含笑看着她,也不知是他唇角的弧度使然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那抹微笑总是带了几分轻佻在,若是换成别的少女兴许会脸红心跳不敢看他,可是沈莙却有种无所遁形的被冒犯感,只能生出些恼怒来。
“你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沈莙看他一派悠然地在自己对面坐下了,暗自稳定着情绪回道:
“王爷和我想象中的样子也很不一样。”
姬桓‘哦’了一声,颇有兴致地回问道:
“你想象中我是什么样子?”
沈莙只是顺着姬桓的话头往下接了那么一句,哪里料到他追问,当下就有些乱了阵脚,好半天才道:
“和惠福郡主差不多的样子,开口‘本王’,闭口‘本王’的,头仰的高高的,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沈莙不动声色地坑了一把姬莲,偏还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屋子里的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