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君岩的不远处,伫立着几个后面才来的幸存者。后面才来的那些人,现在一样不剩几个了。活着的人,一个个寻找着自己的小队伍中的成员,看得出来这些人来自许许多多的小团体,甚至有一些小团体直接就死光了,一个人也不剩。
伫立着的七八个男人一个个面色沉重地看着眼前的伤者。一个半小子半跪在地上,小心的扶着那个受伤的男人。
“大当家的,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就说吧,弟兄们都在听着呢。”站着的七八个人中,一个男子蹲了下来,小心的扶了一下那个伤者,看着不停咳血的伤者小声的说道。
“义真,以后乌龙寨就交给你了。这次是我害了兄弟们,都已经落草为寇了,却还来趟这一趟浑水。百余兄弟也不会到现在只剩兄弟们几个,是我对不起大家。”男人一脸愧疚的说。
“大当家说的什么话,我等身为大晋男儿,虽然上山做了好汉,做的是剪径劫掠的无本买卖,可是骨子里的血性还是有的。这百姓我等可以欺负,却是容不得番邦蛮夷欺负的。这次交州各处大山小寨的好汉都来了,我们乌龙寨又怎能例外。再说大当家也是为了让我们乌龙寨过得好一点,怎么能全赖在大当家身上。”扶着伤者的男子却是连连摇头,站着的那几个人也纷纷点头同意。
“我知道兄弟们是不想我走的愧疚,这恩情他庞应只能下辈子再报了。我死之后,希望众位兄弟看在往日的份上照顾一下钦儿还有他母亲,让他们好好地活下去。”受伤的男子,也就是庞应,一边咳血,一边断断续续的说。
“大当家的请放心,我季处一定替钦儿把乌龙寨管好。乌龙寨是大当家创立的,您不在了就是钦儿的,谁想要夺了钦儿的东西,就先问问我手里的刀。”那名叫义真的男子,也就是季处,看了一眼围在四周的人,恶狠狠地定了一眼人群里有别的心思的人。
“大当家放心,我们一定帮少当家把乌龙寨管好!”被那季处一瞪,周围的人不管有没有想法都立时表明了立场。
“钦儿。”受伤的男人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身后的少年。
“啊父,你说,钦儿听着。”少年抹了一把眼泪,抽搐着说。
“钦儿,啊父走后你要替我照顾好你阿母。虽然我庞应无能,而今落草为寇,你却不可忘了祖训。需记住,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来,从今以后你季叔父就是你的亚父,以后乌龙寨的事情就全凭你亚父做主,行事之时亦要多多向你亚父请教。”男人却是断断续续的对着身后的儿子嘱咐了最后一件事。
“大当家,这如何使得。我季处生来命贱,命就是您救得,没有您我早死了。少寨主身份高贵,我一卑贱之人,如何当得少寨主的亚父。”季处听见男子这么一说,登时就拒绝了。
“义真,难道连我临时之前的愿望都不答应,想要我走也走不安宁吗?”男人却是激烈的吐了一大口血,然后直接让少年跪了下去,然后死死地看着少年对着季处扣了三个响头,安心而逝。
“大当家,大当家。”
“啊父,啊父。”
一时间悲伤又起。
大当家,乌龙寨。这后面来的这些人居然是草寇土匪吗?**************,负义多是读书人。冯君岩听得那些人谈话,心里头默然无语。
谢青带着队伍并没有追多远,说到底,不过区区数百骑兵,一通厮杀之后,还能坐在马上的已经不及三百。见土人逃远的谢青,害怕受了埋伏,调转马头就回了土人的营地。
土人的营地里,又搜出了数十个晋人女子和百余具赤果的女尸。这活着的数十女子被找到的时候,大多被绑住了手脚,丢在了个个土人贵族的营帐之内。当被自己的国人找到的时候,这些饱受折磨的女子眼睛了都散发出一种解脱的亮光。
谢青找遍了土人整个营地,翻遍了所有的营帐,还是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东西,只能一个劲的抽着胯下的马,看着早已经看不见身影的土人,狠狠地在整个营地里跑来跑去。
战斗结束了,可是对伤者的救治只能一切从简。九真城原本的妇女早就被张辉送走了,此时整个九真都找不到一个女子。冯君岩因为只是轻伤,又是孩子直接就被白问安排去照顾那些幸存的没有找到家人的女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白问不敢再见到这些人,直接就安排了十多个年纪最小的青壮来照顾她们,而冯君岩直接就被白问指派成了这些人的头。
战争结束了,可是战争留下来的创伤却没有这么快能愈合。
“各位姐姐,婶婶,妹妹们,你们就吃一点吧。吃完我们就回家好吗?”冯君岩跟冯兵两人抬着一捅刚煮好的粥,来到城里临时安置妇孺的大房子里,示意着一直在守着他们的十几个人退的远了些,对着面前这些饱受摧残的妇孺轻轻地说。房子是除了郡守府最大最好的地方了,可是眼前这数十麻木的妇孺,与这宽敞的房子对比起来,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可惜除了一声声抽泣,没有人回答他。”
“